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真意犹好 作者:逐小颜 文案 每个女孩子或许都会经历这样的人,青梅竹马的哥们儿,暖如阳光的初恋,刻骨铭心的最爱,默默守候的“朋友”。 不论你经历过哪种,都希望你相信爱情。 不论你会选择哪种,都希望你坚守爱情。 不论是哪种,都希望你,我们,最终都拥有平淡的幸福。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鲁优宜 ┃ 配角:厉靖峰,何皓臻,亓煜 ┃ 其它:勿忘我 ================== ☆、梦回   像所有白领辞职一样,我走出大楼的时候也抱着一个纸箱,只不过不同的是我的纸箱里面只装着一只中国风的茶杯,上面的荷花一如初见时鲜艳。还有一点没喝完的茶叶,也没舍得送人。本来找来这个纸箱的时候觉得自己会收拾出很多东西,后来才发现原来什么都不是我的,也都没有带走的价值。如今,只有它是属于我的,也只有它记得,我曾经爱过。   大家都装作很忙,没有人起身送我。其实我知道忙碌只是假装,他们都怕跟我扯上关系后危及自身。曾经那些关系要好的也在听说我的“事迹”后对我疏而远之,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光辉事迹。呵,理解,虽然来这边的时间才一年,但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   原本十分熟悉闭着眼都知道往哪里走的路,到最后一级台阶时还是晃了晃才稳住,幸亏鞋跟不算高,可能当时正在考虑是打个车呢还是到对面去挤公交吧。这一晃倒是突然回过神来了,我向西走了几步,转身望向6楼第三面窗户,他果然在,一动不动的萧索的影像。隔着雨帘我是看不清相貌的,但我知道那是他,就像第一次见面我便笃定那是他一样。   再见了,厉靖峰。再见了,我的大侠。   渐渐的,那团本不清晰的影像愈加模糊,不知道隔开视线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我狠心转过身,脚步一深一浅地穿过停车场。刚走出大门,一辆车开了过来,在我身边停下,不停地按喇叭。我木木地继续走着,直到被人拽住。   我好像已经丧失了做出反应这种能力,任由他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推我上车,帮我系好安全带。我对他挤出一个笑容,苦笑道:“关键时候还得靠哥们儿。”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去接晓晓帮我搬家吧。”   自从考上发改局以后,我就一直住在单身宿舍,现在辞职就要马上搬出去,公家的便宜一分都不能占。可是我不想回家,一想到回家以后我爸要应付我和我妈两个以泪洗面的人,太辛苦,可是又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去晓晓那先住一阵子。幸好还有这个好朋友,当然还有此时正在开车的好朋友,亓煜。   亓煜递过抽纸,温柔的说:“鲁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多么平常的一句话,于我却是满心的感动。我强忍住泪水,但以失败告终,一个没收住,我嚎啕大哭,将他那句“哭出来会好受些”淹没。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我仍旧在哭,撕心裂肺的,伴着大雨敲打车窗的声音,难听至极,可我的哭声却没有停止过,心里的难受无以复加。不知道哭了多久,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肢体麻木,大脑空白,后来我好像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我大学毕业的第二年。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北京,马跃群说如果我在北京发展得好他就来找我。马跃群是我的高中校友,也是我的男朋友。当时他高考的时候没考好留在了本地,而我则来了北京,我们约好了毕业一年以后谁发展得好另一个就去投奔,而事实证明是我发展得比较好。一年的期限已经到了,是时候商讨这个问题了。   在南美待了三个多月,刚下飞机就接到表妹的电话,说让我去给她当伴娘,我边骂她不仗义边上了来接我的同事何皓臻的车。她解释说结婚也是临时决定的,属于闪婚,打我的电话好多次都没打通。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听她甜蜜的声音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婚礼定在后天,我明天回公司汇报一下工作再坐飞机回家还来得及。   啰里啰嗦了好半天终于挂了电话,我一看车都上了高速了。何皓臻打趣道:“你这业务可真够繁忙的啊。”   我有些疲惫,笑道:“一般般啦。”   何皓臻看了看我,说:“怎么,是不是很累啊?”   “嗯。”我随口答应着,全然不是刚才跟表妹聊天的样子。   他帮我把椅背调低,说:“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仗义”,然后倒头就睡,还是自己家才有让人安心的感觉啊。   本来我回来的晚不想当伴娘的,怕给她们耽误事,但表妹说一共五个伴娘呢,前面的环节少了我也没关系,但是以我们这么深厚的感情到后面的环节也不出来给她撑腰的话实在说不过去。来不及参与在家里迎亲的那些热闹环节,我直接去了婚礼所在的酒店,换上伴娘礼服,然后去宴会大厅看看还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有个大叔在大厅安排着各个事项,可能是新郎那边的人吧。我一想刚刚来的时候门口没有摆放照片,于是跟大叔说了一下,大叔说可能是落在家里了,立刻安排人回去取。我则去舞台旁边和司仪确认一切是否正常。   看了看时间,宾客也该陆续过来了,我去门口签到处帮忙迎宾收红包。哈哈,其实收红包这个差事还是不错的,虽然最终这钱也不是我的。只不过一直陪着笑脸,脸部肌肉容易酸痛。我揉了揉脸,又去揉了揉因为穿高跟鞋长时间站立而酸痛的脚,一起身,一群人站在我面前。这些人……有点眼熟,好像高中跟我是一届的来着,叫什么倒是都不太记得了,高中毕业这么些年了人的相貌、穿着、气质都是会有变化的。   我冲他们礼貌性的笑了笑,想应付过去,“欢迎光临!请在这边签上名字。”   走在前面的已经稍微有点啤酒肚的男生好像经过努力回想终于记起了我的名字,“鲁优宜!你比上学那时候漂亮多了,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我还是笑笑,客气了一句,“谢谢。”上学那会儿土里土气的,现在还化了妆自然是不一样了。   他可能看我没有表现出他所期待的热情,于是稍稍介绍了一下,“你看你混北京了就把我们这些老同学给忘啦,我万成啊,这董文,方洲,还有他们,我们都是小马哥的同学啊,记起来了?”   我没太记起来,但还是做了一个恍然的表情来应付他们。看来新郎是他们班的啊,那马跃群会不会也来呀,他可没跟我提起过。因为有时差,所以我们也不是像热恋中的情侣那样经常联系,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而且这种隔三差五联系一次的状态也习惯了。   “记起来了吧?还真是稀奇,你这都打扮成这样了怎么还亲自在这迎宾呢?难道是怕别人私藏红包不成?”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发扬社会主义优良传统作风。呵呵。”我随意应付着。   “呵呵,大家看,她还是这么幽默,小马哥有福气啊,谁能料到咱们鲁优宜同学现在这么漂亮了啊。”那人说着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马纠正,“开个玩笑,你以前就很漂亮。所以咱小马哥舍不得放手,而且要栓得牢牢的。不过这家伙可真是不仗义,直接在群里说的,不发请柬就算了,连电话都舍不得,这勤俭持家持的有点太过分了,看我们到时候怎么收拾他。”   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只好笑笑,示意他们里面坐。   他们好像有些意犹未尽,说着恭喜,还说晚上还有机会叙旧,不过他们不会客气的。   这些人认识我还认识小马哥,我到底是多健忘才会把人名字给忘了啊。说起小马哥,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打电话呢,等婚礼结束吧,顺便问问他这些人是我应该认识的吗,顺便讨论一下我们的一年之约。来宾渐渐多了起来,我忙于应付,也就无暇想这些事情了。   我们家这边的亲戚也来了,嗯,我爸妈也在亲戚的行列之中。我爸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肯定是怪我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太仓促,太匆忙,真不怪我。我妈倒是没说什么,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样打扮过吧,看她那样子,一定是觉得我这样的打扮很不错。我冲他们笑了笑,叫了声爸妈,然后各个亲朋好友打了一遍招呼,然后就听到一片赞叹声,无非是什么长大了、漂亮了、在哪工作、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我妈显然很受用,因为我哪一方面拿出来都是很出众的,而且我妈也知道我有个虽然没露过面但感情稳定的男朋友,所以哪一方面都不用她操心,她只负责骄傲就好。   直到大家都寒暄完,我外婆才认出来是我,拉着我的手不放,眼泪汪汪的一直点头说好。我俯下身抱了抱她,她在我耳边说让我也抓紧时间。我亲了亲外婆的脸颊,然后示意我妈把外婆拉走。   我目送爸妈他们坐好,接着迎接下一批客人。司仪在台上试音,“喂喂喂,各位亲朋,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司仪,来自天使嫁衣的王鹏,请各位来宾找到各自指定的座位坐好,马跃群先生和季然然小姐的婚礼将在十一点五十八分正式开始,先请已经到的来宾观看他们的婚纱照视频。”   我听到马跃群的名字,条件反射似的心里“咚”了一下,后来一想,可能是重名的呢。大屏幕已经开始一张一张放他们的婚纱照了,新娘是然然没错,新郎是马跃群也没错,可是整件事情是不对的呀。那么……我上空一个霹雳下来,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我能听到离我不远处的同学桌的同学的对话。   “是不是搞错了,新娘不是鲁优宜吗?”   “嘘,小声一点,这种事情怎么能搞错呢。”   “那你看她还穿着礼服呢。”   “稍等,我去问问叔叔。”   “叔叔,恭喜呀,没想到跃群这么早就结婚了。”   “谢谢,你们吃好喝好啊。”   “叔叔,新娘子叫季然然?”   “是啊,然然是个好孩子,我们家都很喜欢呢。”   “嗯,很漂亮。”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泪水已经不受控制,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行,一定要亲自去问个清楚。我不管不顾,转身就往化妆间跑,一定要要一个解释,一直的甜甜蜜蜜,怎么突然就不属于自己了。刚迈出步子,一个没留神,我被桌腿绊倒,结结实实摔倒在地。我顾不得疼痛,顾不得丢人,爬起来,理了理裙摆接着跑。 ☆、有友如此   门都没敲,我直接撞进化妆间。马跃群见到我满是惊愕,可能他也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他打量了一下我的装扮,靠,他该不会以为我是来抢婚的吧。然然却很开心,“优优,今天辛苦你了,一会儿交换戒指那个戒指先在你这保管,等到这个环节的时候你给我们送过去,你在红毯上一走那绝对惊艳四座啊。优优,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会不会把我这个新娘子的风头都抢了啊。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等婚礼结束你可一定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我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呢,你们那边的破时差可真是讨厌。”   我本身一肚子的疑惑、委屈还有气愤,却在这时候什么也说不出口。抬眼看马跃群的瞬间,刚刚忍住的泪水更加止不住了。马跃群欲言又止,最后禁不住我的目光,低下头去。   他穿得可真帅,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还要帅气好多,可是这样的形象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们俩在一起高中一年多,大学四年异地恋,工作这又是一年多,这六年多,如今在我面前的他却是那么的陌生。   我一个没站稳扶住椅子,余光中看到他想伸手来扶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然然看到我眼里的泪水,也开始流泪,“优优,不哭,知道你舍不得我,你看看妆都哭花了就不漂亮了。我虽然结婚了,可我永远是你妹妹啊。我这个妹妹当的可真亏,比你小几个月就要一辈子叫你姐。不哭不哭,乖。”   我哭的更凶了,马跃群以前曾经说过,“让你排斥姐弟恋,现在好了,我虽然比你小几天,但就是比你小,一辈子都会是这样。”   然然紧紧抱着我,不断安慰。马跃群却始终没有说过话,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吧。直到有人来催该上场了,才把我和然然分开。然然稍微补了补妆先出了化妆间,马跃群随后,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等结束了再跟你解释。”呵,是怎样强大的心理才会首先说出这样的话,无声无息把我抛弃迅速结婚,然后见面首先担心的是怕我闹场子,我就算有这个心也要顾及家人的面子啊。我没有搭理他,大步追上前面的然然。   婚礼的流程都正常进行,我有时候集中精神强颜欢笑,有时候恍惚一下越想越难过,泪水便不受控制。马跃群从我手中接过戒指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当做没发现,不去看他。可是当他颤抖着把戒指戴到然然手上的时候,我却不能假装没看到,那枚戒指的样子正是他以前手绘送过给我的,那时他说将来有条件了一定要订做一枚一模一样的送给我。还真是讽刺真是残忍,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就这样落入他人的手中。我是做了什么有违天道的事情,要让我承受这种锥心之痛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都做不了。   我一直在流泪,其实自己已经麻木了,直到司仪提醒我该下台了。上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段红毯太漫长和煎熬了,下去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这本该属于我的红毯现在却这么的刺眼,这么的格格不入,不必说他的同学,就是我自己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小丑,狼狈至极。亲朋好友看到我满脸泪水都以为我们姐妹情深,我舍不得然然,都在隔空安慰我。路过他的同学那桌的时候则是此起彼伏的一声声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   仪式结束,然然以为我伤心过度不想吃饭,所以生拉硬拽让我去他们那桌吃点东西,还特别善解人意说鉴于我这个状态一会敬酒的时候就不用我陪了,另找一个人代替我。我强迫自己吃了一点,却食不知味,没过多久就感觉反胃想吐,于是急忙往洗手间跑。   吐出来果然舒服多了,我倚在洗手台上,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而且看着地面有点发晕。视线中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我头也没抬,吼了一声,“滚!”   他向前了一步,我用尽力气又吼了一声,“滚!”他停下了脚步,也没有任何动作,我听到上方低低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我再说一遍,滚!”不想见到他,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其他什么都是多余。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和然然是表姐妹。”他说。   我抬起头,用手甩了甩眼泪,逼近他,“怎么,知道的话你就不会下手了是吧?”   “对不起,优优……”   “别叫我,你不配!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我想早点结婚,而你一向以事业为重,现在你事业在上升期……我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而且我奶奶身体不好,也希望我早点结婚,你一年365天有300多天待在国外,回国的那些日子也是在北京很少回来,我不知该怎么向你开这个口,而且我旁敲侧击问过你,我……”马跃群低着头,不敢看我。   “呵,你现在是在怪我咯?你怎么知道在事业和爱情之间我就一定会选择事业?马跃群,你未免太小瞧自己了吧,太小瞧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了吧。哦,不,是曾经,应该说是曾经。现在我倒是庆幸起来,庆幸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做选择,我怕我后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的要选择的时候我会选择什么,但是现在,不值得。   马跃群刚要说什么,便被一通来电打断,是然然。他解释道:“哦,没事,我看表姐身体不太舒服就过来这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一会儿就回去。”   “表姐?表姐……呵,好一个表姐!好,表姐希望你的‘对不起’这辈子只对我一个人说。好好待她!”我不再看愣在原地的马跃群,径自走出了洗手间。   不要哭,再也不要为他而哭。   回到家我妈问我:“你看你今天哭的,是不是感触很多呀?你看然然都结婚了,你跟你那个男朋友也谈了有几年了吧,不然什么时候带回家,咱也商量一下结婚的事?你们这地下恋情,高中倒是怕我们反对,那现在呢,现在带回来我们可是欢喜的很。”   “死了。”我都佩服自己竟然会这么平静的跟父母聊这件事。   是真的,我没有骗我妈,他确实死了,死于今天。   我妈被“死”这个字吓了一跳,“怪不得你今天哭得这么厉害呢。宝贝,你心里一定特别难过吧,没关系,爸爸妈妈都在,往后的日子还要一步步的走呢。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这样担着,妈妈心疼。这样,你出去散散心吧,然后重新开始。”   我扑在妈妈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还是了解她的,我如果说分手了,她一定会问什么原因,去找他理论之类的,这一“死”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还博了不少同情。不过她说的对,是该出去散散心然后重新开始。   同样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知道在我妈以为我沉浸在死了男朋友的悲痛中的时候,为什么首先打电话给亓煜而不是初晓,毕竟亓煜一个大男人怎么着也不会比初晓这种闺蜜更会更适合安慰人吧。   亓煜是我高中三年的同学兼同桌,后来也成了我的好朋友。他家是外地的,父母做生意才搬过来的,后来在这边安了家。但是因为父母很忙无暇管他,他又不能自律,所以成绩一直是不怎么样,上重点高中还是交了择校费进来的。但是他外貌出众,人缘极佳,也算是班上的活跃分子。   我刚上高中的时候有些不太适应新的环境,一门心思扑到学习上,连军训的空闲时间都不放过,所以直到军训结束我们班的同学有的我都叫不上名字来。对亓煜这种在军训中就很显眼很张扬的,虽然记住了名字,却是不屑一顾。我记住他的名字不是因为他长得帅,不是因为他唱歌好听,也不是因为他的姓比较少见,而是因为我一米七的个子排方队在女生的最后一排,而他恰好在我后面,每次踢正步的时候不是踢到我的腿就是踩到我的脚,恨得我牙痒痒。   有一天午饭时间在食堂排队的时候他刚好在我后面,我假装不知道,他却主动打起了招呼,“你叫鲁优宜是吧?我叫亓煜。”   我其实一心想快点打上饭,并不太想搭理他,于是随意的“哦”了一声,“那你给我唱一首《北方的狼》吧。”   他大概被我的脑回路给震呆了,愣了两秒,环顾了一下熙熙攘攘的食堂,然后很认真的说:“那是齐秦的歌。”   我又“哦”了一声,“那你给我唱一首《橄榄树》吧。”好吧,我就是故意的,让你招摇,看到他被噎住的表情我心里很爽。   “我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煜。”没想到他还会给我解释。   “呃?”这次轮到我诧异了。   “我是‘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煜。”他接着说。   “啊?”   “哦,就是‘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的那个煜。”他不急不慢的说。   “你有完没完啊?”军训时卖弄文艺水平不算,现在又开始卖弄文学水平。   他满脸委屈,“我又不知道怎么组词给你解释。”   我觉得他那副样子很欠扁,偏偏轮到我打饭了他还要拖着我聊,让后面排队的同学到我前面去,我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就直接说李煜,火日立。矫情!”   他模仿着我的语气,“……哦,我是李煜的煜,火日立那个煜。矫情!”   “你……”我在这么无耻的人面前败下阵来。   “只可惜你是齐鲁的鲁,而我不是齐鲁的齐。”我不知他为什么要冒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这好像成了他的口头语似的频频提起。 ☆、此情   入学第一次的摸底考试我考得不错。出了成绩以后要变动座位,班主任说谁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他会从大局出发,尊重每个人的意愿。我是不太愿意给人添麻烦的那种人,而且老师的话估计就是客气客气,即便是谁有什么要求也不一定会实施,于是干脆就做一个没有要求的好学生。   只是没想到亓煜的要求是做我的同桌,他说他没有定性,爱聊天,成绩不好,希望找个安静的学习好的同学做同桌,这样非但自己不会影响同学的成绩,自己也会在榜样的带动下努力学习,然后他觉得我能胜任这个好同桌的角色。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亓煜的要求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谁愿意跟他做同桌啊。我们班主任是刚毕业不久的新人,十分尊重民意,于是想成全亓煜的请求,但还想征求我的意见。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愿意。”以我的个性是不会让老师难做的,可是这一点真的是不能忍。   “OK。那就这么定了。”班主任老师十分愉快的做了这个决定。   我诧异的看着他,“老师,我刚刚说的是我不愿意。”   “我听到了啊。本来还担心早恋这些问题,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   老师,不带这样的啊。   因为亓煜很高,所以我不得不被调到倒数第二排。虽然我的个子在女生中也不算矮的,但倒数第二排这个位置严重影响了我放学抢饭的进度,晚出门一分钟就意味着我下这五层楼要排队,在食堂买饭要排队,刷碗要排队,就意味着至少耽误我十分钟的学习时间。为此,我一周没给他好脸色看。   “鲁优宜,我给你唱北方的狼吧。”   “不想听。”   “鲁优宜,我给你唱橄榄树吧。”   “没兴趣。”   “鲁优宜,李煜的词你随便选,我都会背。”   “……”   闹了几天情绪,最终还是在他的零食攻击下妥协,以后每次放学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冲出去给我抢饭,不,是我们。   其实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很多女生都对他有意思,有本班的也有隔壁班的。初晓就是在那时候主动和我成为好朋友的。但是亓煜和谁都嘻嘻哈哈,却不真的靠近。作为一个帅哥,不拈花惹草这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亓煜人很帅,字却写得很烂,十分对不住他的皮囊,也对不住他的偶像李煜,但他却并不在意。在我那以学习为上的学生时代,是讲求朋友共同进步的,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将他那歪到南海的字纠正回来,可是他逆反心理很强,我越是嘲讽他,他越是得意。后来我和马跃群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亓煜突然立志练字了,说原来字写得好也是可以泡妞的。可是勤学苦练了没几天他就放弃了,理由是,不是谁都能像小马哥那么幸运。   他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可是对朋友那真的好的没话说。他一直说特别幸运高中三年有我做同桌他才能考上大学,所以对我也特好,每个学期必定会到学校看我两次,至少两次。三年后他毕业自己创业开了家小店,忙碌的生活也没有影响到他去看我,这一点是连马跃群都没有做到的。每当我高兴要说感谢的时候,他总会煞有介事的说:“只可惜你是齐鲁的鲁,而我不是齐鲁的齐。”   经过大学四年的异地友谊历练,他成功挤进了我的闺蜜行列,比如说现在,他坐在我的床上我都不会觉得别扭。   “事情我都听说了,节哀顺变。”他说得轻松,大概是想提一提我的精神,不想让我沉浸在难过中吧。   他霸占了我的床,我只能坐在地板上。我推了推他,示意他给我让个地方倚靠,“你知道?”   “不知道,猜的。我早就说过马跃群不是你的良人,你却陷进去不能自拔。Too young, too simple。”他像对待宠物般摸着我的头,然后又用过来人的口气点了个马后炮。还拽英语,以他的英语水平,下一句应该是“six plus”了。   既然是我遇人不淑那我自己承担好了,再怎么着你也不能再给我在伤口上撒把盐吧。“还良人,你偶像最近又托梦给你了是吧,他有没有说想你,说他孤单寂寞冷想召你过去陪他?”   他不以为忤,“我偶像才不会像你这么无情,他才舍不得我呢,他还想让我继续造福人类呢。”   “你还造福人类?你不祸害人类就不错了。怎么样,最近跟晓晓发展得怎么样?”我与他拉开了距离,省得他一直弄我的头发。   他不甘心,直接把我的头发揉乱,“我很忙好吧,基本没联系,我和她的关系就是有一个共同的朋友。话说鲁优宜,我是来安慰你的,你转移话题到我身上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不需要人安慰已经自愈了?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得佩服你,内心实在是太强大了。”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可是这表情哪是佩服的样子,明明是鄙视。   “小去去,你是来安慰我的吗?除了节哀顺变这种客套话你哪一句是来安慰我的?亏你好意思说出口。”他的外号叫“小去去”,因为有一次有个竞赛,课代表一直怂恿我去,我正解题解的入迷,就随口说不去,可是课代表一直在我耳边嘚嘚的不停,我一个不耐烦吼了一声“去!”。刚巧亓煜进教室,应了一声,“哎,刚从厕所回来就听见你喊我,叫我干嘛?”从此他就成了我的小去去。   他做了个鬼脸,转移了话题,“鲁鲁,我的店雇人看着,所以我又发掘出了新的兴趣爱好,就是四处游玩拍照,日子过得不错。放朋友圈一晒,可有面子了。这样,你请个假,我带你出去玩,保证让你忘掉不愉快的。”   “对哦,我得先请个假。”我声音很小,其实是自言自语,没想到亓煜以为我是同意了他的提议,高高兴兴的回去准备去了。   对不起,亓煜。   我给我们部长打了个电话,部长倒也体谅,说我出差也辛苦了,还带着收获回国,是该休息休息了,而且像我这种长期驻外的根本不参与考勤,部长说让我跟人事打声招呼就好。   好吧。   “何部,我想请个假,我们部长让跟你打声招呼。”   “不是刚请假回去参加你表妹的婚礼吗?这次是什么假?”何皓臻的语气里有隐隐的担忧。   “丧假。”我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丧假?谁?怎么了?”隐隐的担忧变成了明显的大惊。   “我男朋友,死了。”   沉默了几秒,他说:“只要你的心没死就行。”   第二天,我在机场接到亓煜的电话,声音自在清明,“鲁鲁,准备好了吗?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一定要打扮漂亮点,打起精神来见我哦。”   “对不起,我出来散心了,不要找我,我想一个人静静。你约别人一起去吧。”我没有告诉亓煜是因为像他这种闲杂人等如果知道我去哪肯定会跟去的,我只想一个人,一个人静静。   “你……鲁优宜,你……你行,你给我记住喽……有本事别再见我,气死我了!”他大概真是被气到了吧。不过他这个人忘性大,每次都是这样,感觉被气得不行,等再见面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如既往的嬉笑玩闹。   健忘的人果然比较快乐,更容易有幸福感。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从飞机上到汽车上再到临河客栈,我一直在想,想怎样才能忘记,可是越想忘记,记忆就越是清晰。他阳光干净的笑,他刚劲大气的字,他专心致志的样子,他与世无争的气质,像气泡在我眼前飘过,在我刚刚伸出的手上破碎,我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碎一地。收回手,托在腮上,触到的时候才惊觉早已泪流满面。   当时整天揣着一支2B铅笔满世界找我却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在人群中留心观察的人,当时说“做我女朋友吧,我想跟你共同进步”的那个人,当时对着亓煜信誓旦旦一定会对我好的人,当时纯洁到连牵手都要鼓足勇气的人,当时掩藏自己没考好的沮丧仍笑着恭喜我的人,当时每天给我打电话天南海北聊天的人。那个人给过我承诺,到最后却连取消都不通知我。那个人现在叫我表姐,他对我说对不起,说他想过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   我呢?心中有千万个疑问,想问问他之前的誓言都算作什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对我,想问问他跟然然是怎么开始的,想问问他有没有爱过……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对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含泪笑着祝福。   原来,一支2B铅笔,开启的是我这几年SB的生活。   睡前何皓臻在微信上跟我聊了几句,问我好点了没,好了就早点回去上班。我就知道,这么不仗义的人,在他眼里我还不如工作重要。后来他见我没搭理他,于是道了声晚安,临了又补充了一句说,“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又会有新的惊喜在等待着你。不要为洒掉的牛奶而哭泣,好好休息,准备迎接明天的太阳吧。”我笑着回道,“鸡汤哥,惊喜已经不敢奢求,别有惊吓就好。”他没再说什么,只回了一句晚安。   嗯,但愿吧,希望明天醒来我会忘记所有不愉快的。   刚开始的时候一些以前的事情反反复复在我脑海闪过,一直没有睡意,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还是都是以前的事情,和马跃群在一起的美好回忆,直到……   直到我们结婚,婚礼上,他从伴娘然然手中接过那枚他为我设计的戒指,看了看我,然后把戒指戴到然然的无名指上,他说他爱的是然然,婚礼也是为然然准备的。我如五雷轰顶,那我算什么?现在的一切算什么?台下一片哄然,在乌泱泱的背景中,我看到我爸气得说出上话来,我妈已经开始和舅妈还有马跃群家人理论开来,亓煜挣脱苏晓的控制向台上走来,走到半路又退了回去,因为何皓臻已抢先上台。他说:“优优,工作上你那么认真那么优秀,怎么生活中就这么迷糊呢?不过你再迷糊也没关系,因为有我在。我们的会场不在这边,我带你过去。”说罢牵着我就往外走。我还在懵懵的状态,任由他牵着,走到半路突然清醒过来,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不,这不是我要的结局,那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然后我就难受醒了,泪水还在流着。   六点,很好,才六点,天刚蒙蒙亮,在古城跑步应该别有一番情调吧。跑步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坚持的事情,不管是上学时还是工作后,不管是正常上班还是驻外出差,只要有条件总会晨跑上一个小时,出出汗,冲洗一番,迎接新的一天。   古城很早就苏醒过来,就像在城市中偶尔哪天觉得是早起了,出门一看原来城市醒的很早,只不过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知道罢了。空气新鲜人又少,不错,我沿着河岸跑了起来,边跑边欣赏着风景,心想着明天可以不跑步专门早起趁人少的时候出来拍照。跑上拱桥,我停了下来,极目远望,天空一片清明,河水澄澈如镜,突然间心下平静了许多,如果一直生活在这里过着平静的日子那该有多好啊。转身想看看桥的另一侧的景象,不料却看到了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我又惊又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也在这里   那个人高大帅气,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却对周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笑着看着我。   “嗨。”他见我没有动作也不说话,率先开了口。   “嗨。”我还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的突然出现。   他向前几步把我抱进怀里,“受了这么久国外文化的熏陶,在异乡见面不应该先抱一抱吗?”   “切~”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这就是你昨晚跟我说的有新的惊喜等待着我?”   “难道不是惊喜吗?你刚刚看到我时的表情,真应该给你拍下来,省得你耍赖。”他笑着,边扯着我的嘴角让我笑。   我一手挥开,“好吧好吧,我承认,确实是惊喜。不过,你为什么会来,如果是因为我的话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还是笑着,像以前那样优雅迷人,“只能说明我赌对了。好了,回去冲个澡,我们找个地方吃早点。”   我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他身上,为什么会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而且就在我飞速洗澡的工夫他竟然也把行李搬到了我住的客栈,看来还真是专程为我来的了。就近找了个早餐铺子,刚坐定我就开始审他。虽然他刚升人事部的部长,职位比我高,但私下从不摆架子,所以在我面前也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   “说吧,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还是自己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吧。”我从不跟他拐弯抹角,确切地说,我是拐不过他。   何皓臻只是看着我笑却不说话,我瞪了他一眼,他做投降状,“OK,OK,想问我为什么会来是吧?因为你失恋了,怕你想不开,以你的性格自寻短见倒是不可能,我怕你想不开被坏人拐跑了。怎么来的是吧?坐飞机呀,昨天,按航班情况的话我应该到的比你还要早一点。还有就是怎么知道你会来对吧?说实话纯属是蒙对了,你曾经跟我讲过你和你男朋友有一次打算来玩,结果这边下暴雨发大水了,后来你一直忙两人时间上合不拢就再也没机会过来,我想你应该会来这边祭奠一下你死去的爱情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作为一个关心朋友的人,你一定会担心我,我来了这边工作怎么办。亲,我请了年假哦。”   我被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嘚瑟样子给逗笑了,嘴硬道:“好吧,何部长,之前的都对了,但最后一点,并!没!有!”   何大部长并没有跟我一般见识,“有没有你自己说的也不算,就像是怀孕,在最初的那段时间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直到有了生理反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跟怀孕有什么关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吼道:“什么生理反应啊?你才怀孕了呢。”   何大部长不以为忤,哈哈大笑,“你就属于窝里横的那种,你敢冲你表妹夫这么吼吗?”   表妹夫?表妹夫……我被戳中痛点,扔下筷子就走,“饱了,你慢慢吃。”   他拉住我的手,任凭我怎么挣扎就是不松开,“看吧,刚才说窝里横没冤枉你吧?”   “我有什么好不敢的?又不是没吼过。他算什么东西呀!我不过是不想让然然伤心。”我一个没忍住又吼了起来,然后吼着吼着就哭了起来。   何皓臻一下子把我拥在怀里,轻抚我颤抖的背,“好了好了,何必把自己伪装的那么坚强呢?这样哭出来不是很好吗?”   我有气无力的捶打着他,“都怪你,好好的干嘛提他呀?”   “人受的刺激多了也就习惯了,我在帮你疗伤。相信我,我学过心理学的。”   我突然反应过来,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是我表妹夫?”   “正常推测而已。”他擦了擦我的眼泪,俯下身,脸慢慢向我靠近。   我突然清醒一般,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半开玩笑说:“何部果然是人才啊。”   “过奖。你表妹夫有没有向你解释一下啊?”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又聊到了马跃群身上。   “你……”我气结,“能不能不要聊他啊?”   “这是刺激疗法。好吧,那既然你这么不愿意聊他,那你给我讲讲你和你表妹夫的故事吧。”   “你……”这人也太欠了吧。   我和马跃群的故事其实很简单,高二的期中考试,全年级按成绩排座次,我们俩挨着,考试前他写纸条问我借2B铅笔,我刚好多备了一支。考完后我们都将这个事忘了,直到后一次月考我们又分到一个考场,他见到我很激动,说找了我很久想还我笔,没想到竟然又在考场遇到。说实话之前对他唯一的一点印象就是字写得特别漂亮,刚劲大气,其他的还真没有。他刚开始提出交往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倒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怕影响学习。但是我跟亓煜说了以后,亓煜的强烈反对激起了我的逆反心,而且好胜心也督促着我更加努力学习,证明恋爱并不会影响学习成绩。事实证明我赢了,因为高考时我超水平发挥,但我也输了,因为马跃群的成绩没有达到预期的标准。或许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跟性格有关,我好强,他却比较淡泊。   我没想到这些事讲出来的时候会这么平静,也没有太心痛的感觉了,这刺激疗法果然很有效。   “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没听出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你跟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气亓煜,向他证明你的成绩不会受到影响。”   我本能的反驳:“他字写得很漂亮啊。”   何皓臻像是被我逗笑了,“这算什么理由?还是,只有这个理由?青春期的悸动果然虚无缥缈。”   “他对我很好啊。不过,要说好,跟亓煜比起来他还是差远了。哎,你说会不会其实他并没有多喜欢我,反而是亓煜一直是喜欢我的?”我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震惊了,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说明我这些年在感情上是很失败的。   何皓臻脸上的不适一闪而过,也不知道他不适个什么劲儿,他说:“怎么会呢?你是不是跟我说过亓煜喜欢欺负你?他是不是后来还为你出谋划策?所以他对你就像你拿他当好朋友一样。”   “也是,像亓煜这种女人缘这么好的,长得这么帅的,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一心只喜欢学习的书呆子呢?况且他有初晓啊。”幸亏他不喜欢我,否则我怎么向晓晓交代啊。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申请回来,不想驻外了,毕竟女孩子不能一直漂在外面,想回来过正常一些的安安稳稳的日子。”这也是我这两天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我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事情已经发生,总要为以后着想,避免在同一个地方被绊倒。以前那么拼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想多挣点钱回来结婚的。可是现在连结婚的人都没有了,再拼又有什么意义?   他很惊讶,也很高兴,“想通了?想当年我极力想说服你挽留你,你那股坚决劲儿呀,一定要出去长长见识拼出一番成绩,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感觉。而且,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你应该明年年底或再下一年年初就能升副部了吧,你就真舍得放弃,放弃你的理想你的追求?”   “年轻的时候就要做年轻人该做的事情,不能贪图安逸。现在不一样了,我需要疗伤,职位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说真的,你为什么不想我驻外啊?”我心大好强,总想做得更优秀,就算有一部分人不能理解,但是像何皓臻这种毕业没几年就升到部长的人应该和我是一类吧,所以应该支持才是。   “因为我……我不想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孤苦无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自在。他避开我的目光,接着说,“我现在仍然是这种态度。如果你们部长不同意,我就申请把你调到我们部门。以你追求完美的个性和一点就通的智慧,做什么都是没问题的。”   我不太习惯他工作外这么严肃,于是嘻嘻哈哈调节气氛,“多谢何部的夸奖和信任,小的一定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哎哎哎,说哪去了?”   经过何大部长一番不算安慰的安慰,我已经好多了。人总要向前看,如果执着于过去的悲伤,会错过很过未来的美好。不管自己的经历有多悲惨,地球总还是要转动,生活总还是要继续,时间不会因此而停转或倒流。外界的安宁会让内心平静许多,再加上何皓臻的到来,我内心中的仇怨在慢慢的消减淡化。   何皓臻是一个很绅士很暖的人,他专程请了年假从北京飞过来陪我安慰我,而且心细聪慧如他竟然会猜到我在这里,其实想想还是很感动的。我们在这里住了五天,他每天陪我晨跑,和我一起逛古城,帮我拍照,有时候在河边喝咖啡,一坐就是一下午。他想尽办法逗我开心,虽然是通过打击我这种方式,但我还是乐在其中。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失恋以后就特别脆弱特别容易被感动,他每做一件事我都会觉得他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甚至会怀疑他会不会对我有好感。可是他对我的好就像亓煜对我的好一样,有时候也捉弄我,他说的亓煜不会喜欢我的,所以以此类推他也没可能吧。   嗯,何大部长是个好人。   我和何大好人一起回的北京,有某个瞬间我有一种是我俩偷偷出去度蜜月的错觉。刚有了这个念头,我自己先进行了深深的自我鄙视,这一切都是幻觉。何大好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巧舌如簧,哦不是,他只是职业习惯而已,反正他是不会对我这种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感兴趣的。   说起来何大好人还是我的师兄呢,但不是一个学院的。后来我俩熟了以后他说之前我们有见过,但我没有一点印象了。   有一次是在学校的后门,他和室友在后门的小市场买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用整理箱抬着往回走,我和同学大概是吃完饭回学校,一路都是在他们后面,聊得热火朝天。他们本来还听了一会儿我们女生之间的八卦,后来就没兴趣了,谁知我突然冒出一句“小贼,哪里跑?”吓了他俩一跳,箱子都掉地上了。   还有一次是在学校的自动存取款机那,何皓臻和哥们儿做兼职赚了点钱去自助终端存钱,等在外面排队。我是去取钱的,看到他俩在排队,又看了看旁边的没有人,于是弱弱地问:“这个不好用吗?”那俩人愣了一下说:“好用,我们是存钱的。”哦,我尴尬了几秒,冒出一句,“打劫!”趁那俩人愣着的工夫我迅速闪进去,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何师兄和他的朋友对视了一眼不怀好意的向我逼近,坏笑道:“这回该说打劫的是我们了吧。”我边喊着“好汉饶命”边溜之大吉,留下那俩人在原地哈哈大笑。   反正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做的“好事”多了去了,这算什么啊。 ☆、明眸皓齿 臻于完美   我是何皓臻招进公司的,那时候他还是副部,代表公司回母校宣讲,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很帅,尤其是在白衬衣的衬托下。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却不会让人觉得“油”,句句戳人心坎,句句激人奋进。学外语的做国际贸易是很常见的一条路,国企发展空间大,一段时间后还给解决北京户口,有什么比这更诱人的呢?我当时听得激情澎湃斗志昂扬。马跃群太了解我,或许他提出让我回去我真的会拒绝吧。   我很感激何皓臻,不仅因为他招我进公司,主要是他不计前嫌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这个师妹。   刚进公司的时候,去人事部报到,他向我自我介绍,“我叫何皓臻。”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鬼使神差来了句,“你好,我叫白吟霜。”看着他发愣的表情,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有可能是考核啊,这人应该是领导啊,得罪了领导可没有好下场。   没想到他迅速跟上了我的思维,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咆哮。明眸皓齿的皓,臻于完美的臻。”   我换做严肃脸,学着他做分解介绍,“鲁优宜,山东的鲁,优秀的优,宜室宜家的宜。”   “哦……谁的宜室宜家?”他问的随意,可是谁知道这算不算是考核的一部分呢。   我想了想,说:“有福之人,惜福之人。”   他貌似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上班的第一件事是入职培训,学习企业文化,穿插着培训吃饭时的礼仪以及喝酒,公司根据表现把人分配到不同的区域。培训是封闭式的,为期一周,由各个项目的培训人分别打分,再加上培训结束后拓展训练的分数就是我们考核的总的分数。   我斗志很高,一开始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凡事都努力做到最好,回答问题很积极,喝酒也是猛喝。   晚饭后大家因为都喝得不少提前回房休息,何皓臻却将我留下,说要对我进行抽查。我不疑有他,没想到这只是幌子。他说:“鲁优宜,我们是在培训与选拔员工,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太过出头,这样容易树敌。还有,喝酒前吃点东西,这样不容易醉。”   我仗着几分微醺,大着胆子说:“对,你说的很对。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我告诉你,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他似是轻笑了一声,说:“关爱师妹是师兄应该做的。”   我嘻嘻笑着:“谢谢师兄,等我发达了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这次能真真切切听到他的笑声了,他说:“那先谢谢师妹了,我等你发达的那一天。你觉得我是个有福的人吗?”   “我又不是算命的。不过,明眸皓齿,臻于完美,应该是有福的人吧。”   “我也觉得。”   何大好人把我送到住处,临走前嘱咐我,“千万不要有下次,我可没有年假再陪你疗伤了。”   “放心,要有下次也要等到明年你有年假。”我笑得狡黠。   他十分郑重的说:“优优,我希望不要有下次。如果真有下次的话,我希望你打电话给我说‘我们结婚吧’,那样我一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   我吸了吸鼻子,“说不感动是假,但你这牺牲也太大了。好吧,我答应你。”反正不会有下次的,就不要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了。   不想再驻外的申请已经递交上去一周了,我们部长始终没有给答复,也没有找我谈话。我找何皓臻问该怎么办,他说让我放心,包在他身上。他说话果然算话,我们部长周一一上班就找我谈话说我一个女孩子在外也不容易,毕竟女生和男生还是有区别的,不能一心扑在事业上而忽视其他。不驻外可以,但是单证、与工厂的对接还有码头装船这些事也不轻松,还是蛮辛苦的,不能掉以轻心。   晚上我请何皓臻吃饭,这人也太神了,这都能搞定。来公司的这一年多里,待在公司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但每次回来何皓臻都会为我接风洗尘,倒没见过他对别人这样,可能因为我是师妹,比较亲近,也自然多一些照顾吧。这次不说他帮了这么大的忙,单是请假陪我疗伤那也是人情啊。   我喜欢吃川菜,尤其是在国外吃不到所以分外的想,所以每次回来他都会带我去吃川菜。刚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慢慢才发现他吃的很少,因为胃不好。这次我想迎合他的口味,绞尽脑汁却不知他的喜好是什么,还真是惭愧,所以只好点偏清淡一些的。他没有阻止我,只是眼睛里有一丝了然的感动。现在想来,好像对我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对我的选择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他一直以来都是兄长一样的存在,唯一的立场就是为我好。   “老何,你太仗义了,如果这是在古代,我一定会跟你拜把子的,只可惜现在不兴这一套。”我想着想着突然有些感性。   没想到他却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谁稀罕跟你拜把子啊,其实我真正想的是和你拜天地。”   “滚一边去!我又不是白吟霜。”看到他脸上突然消失的笑意,我解释道,“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是在可怜我。”   他恢复如常,“好吧,就让神奇的时间来改变一切吧。”   “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和我们部长说的。”我不想继续聊感情的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他讲了一个事实。”何皓臻不咸不淡的说。   “什么事实?”我还想继续追问,却看到了“曹操”,我们部长领着一个美女朝这边走来。   部长看到我们先是一愣,而后有些尴尬,脸色有些难看。我作为他的下属也不能无动于衷啊,于是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何皓臻冲我们部长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也没进一步的动作。我心想就算是平级,人家帮了你的忙你最起码表面上客气客气吧,没想到他还真不客气,我在一旁满脸堆笑尴尬的不行。我们部长挺大气的,主动开口,笑着说:“小何,怪不得执意说服我让小鲁留下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早说我肯定成人之美啊,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不是。以前给你介绍过的也不少,可是就没有有眼缘的,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挺好的,挺好的。”   小何同志没有承认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一笑,示意了一下,以茶代酒,干了。   目送部长上了楼,我八卦地问道:“你之前到底跟他讲的什么啊?”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就是一个事实。小丁辞职了,原因是常年驻外,女朋友受不了要闹分手,让他在我们公司和女朋友之间只能选一个,他选了女朋友。我跟你们部长说小鲁同志是个人才,在哪都会发光的,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也不好,万一被老外拐跑了呢,得不偿失啊。”原来小丁辞职了,那时候我们一起来的公司,一起培训,那时候还开玩笑说我做不来这个工作,没想到他却先我离开,“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小丁这件事情并没有对错,每个人有不同的见解,他选了事业那会有人说他功利不重感情,他选择爱情会有人说他儿女情长不思进取,这种事情关键看自己心里什么最重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好。”说完他好像陷入了沉思。   我哪能放过他呀,追问道:“那如果是你,你会选择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轻轻扬了扬,说:“或许你以后会知道的。”   不说就不说,扯什么以后呀?“刚刚我们部长说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虽然他是误会瞎说的,但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我属于哪种类型啊?”   他放下筷子,仔细端详了我一会儿,“你嘛,外表坚强,内心柔软;表面理性,实际感性;工作上一丝不苟,生活上马马虎虎;看起来瘦瘦的,实际上肉肉的……”   “滚!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实际上肉肉的”,说的就好像他真知道一样。   “哦,目……猜测而已,我想验证你也不给机会不是。再说了,肉肉的又不代表胖,现在说肉肉的都代表一种赞美。”他坏坏的笑着,似乎并不认为这个玩笑有什么不妥。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咯?”   “也不尽然,有一点你表里还是挺如一的,外表和内心一样美丽。”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温柔,我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想起刚刚他对我们部长没怎么有礼貌,我忍不住问出了口,“刚刚我们部长过来,你为什么不打招呼?虽然你们是平级,但至少他年长你一些,而且你为了我的事找他,他也算是帮了你的忙。”   “我只是想试试,试试我的判断到底对不对。如果在我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情况下他主动了,那只能说明他心虚,也就是说他身边的那个女的是他的情人。看吧,事实证明我猜对了。这样一来,他有了把柄在我们手里,以后还不得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不过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给你制造麻烦,反抓住你的把柄。”说到最后他突然惊醒,“你一定要小心,有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且不说我们部长为人和善不会无缘无故给人使绊子,单单那个情人的推测也不一定成立吧,所以啊,这人在这种地方混久了就有被迫害妄想症了。我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就不会有这些个烦心的问题。不过出门在外有人照顾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我情不自禁的笑了,然后抬头撞上何皓臻探寻的目光。我托着腮,故作天真无邪,他败下阵来,一边给我添水,一边转移话题到最近不错的基金,说最近有支股票不错,我可以学习学习试试。   我才不愿意做这种麻烦而且浪费时间的事情呢,身边有个明白人为什么还要去做些无用功呢,“我把财交给你,你帮我理也是一样的。你都已经做了功课了,我干嘛还要去浪费时间呢?”   他倒是笑了,“你现在很闲好吧,连男朋友都没有,时间充裕的很。多学习点东西没有坏处,难道你结婚以后也不想把握家里的财政大权吗?你就不怕你手里没握着钱,你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到最后再卷着钱把你给甩了?” ☆、下放   这一番话太伤人了太气人了,我坐着“你”了好久气势上都上不去,于是我拍案而起,指着他道:“你有没有人性啊?我刚失恋你就拿我没男朋友来说事,你不是也没女朋友嘛,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讲到这里另一件事突然冒出来占据了我的思想,直接忘了刚才还生着气呢,于是我坐了下来,八卦道,“你说我没男朋友是因为失恋,你呢,你就从来没有过吧?还是其实是有的,只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你不会是生理上或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吧?”   我没能成功从他变了好几变的表情中提取出答案,只好撇撇嘴,“我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跟我说不碍事的,任何情绪都需要发泄出来的,你找心理医生还要花钱呢。”   何皓臻的嘴角抽了抽,脸色不是很好看,我心头一紧,该不会是触到他的雷区了吧,原来我身边潜伏着这样一号人物,他如果不言不语迟早会往变态的方向发展,是不是真得劝他去看心理医生啊。没等我斟酌好这个事到底该怎么办,他喝了口酒,正襟危坐开了口:“我在等你,优优,因为我在等你。”   我受不了这样的严肃,心里一慌,一块肉从筷子上掉落。然后我迅速敛了心神,嬉笑道,“那我可罪过大了,你这祖国的大好青年可不能这么想不开啊,你放心,我下次一定慎重慎重再慎重,不会祸害你给你牺牲的机会的。”   他像一个刚吹满气的气球被我的话一扎瞬间干瘪,我的心也像被什么扎了似的揪了一下下。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个气球里面装的是被一口酒泡发的勇气。但是那种失落瞬间又蒸发了,他笑笑,“我就知道你又要说这样的话,我也不问你觉得哪里配不上我了,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好好好,这个话题永远是我们俩对话的终结话题,以后不准提!”我半开玩笑的说。   他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我这师兄是个好人,但他太完美,完美到我不敢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回到宿舍,我反复想着分开时他问我的问题。他说:“优优,如果下一次内什么还是无疾而终,你会怎么办?”我回了句“凉拌”就跑开了。是下意识的逃避吧,不相信会有下一次,不敢设想如果真有下一次我会怎样。可是如果真的被他这个乌鸦嘴给不幸言中了呢?难道真要赖上他让他负责?我虽然运气不好,可是还是有公德心的,怎么能祸害祖国的大好青年呢?   办公室里没有我的位子,向我们部长反应了以后,他回复我说这个需要向行政申请,还要一层一层的审批,现在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不如去河北工厂学习一段时间吧。   按照规矩每个新员工在录用后培训完都要去工厂学习产品的知识的,只不过当时因为公司急需我接手上一任留下的摊子,所以我就没参与工厂实践,直接卷铺盖滚出了祖国母亲的怀抱。其实没有真正经历过生产的每一个流程光纸上谈兵总归是种遗憾,给客户解释起来也不是那么自信,所以这次派我去学习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我在宿舍整理东西,何皓臻就坐在一旁看着,想起什么就嘱咐我两句。   “气温一天天下降,你带点厚衣服,但是也不用带多了,估计也就能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了。”   “因为是下车间,所以不要带高跟鞋了,要休闲的,衣服也带休闲的吧,那边没人管你穿的是不是职业装。”   “隔离霜带了吗?带个口罩吧,那边的雾霾和这边有的一拼。”   “带几本书或者其他什么你感兴趣的好打发晚上的无聊时间,当然你也可以找我聊天。”   “女性用品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跟那些办公室里的老员工搞好关系,只要把他们搞定了你就成功了。林姐跟我关系还不错,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充电器,这个一定不能忘……”   “何皓臻,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呀。”我忍无可忍,顺手丢了一个什么东西过去,等我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个“什么东西”已经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他的脸上。我想要冲过去拿,冲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以后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何皓臻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是被我砸的还是因为那个“什么东西”,可是脸红也阻止不了他耍流氓,他拿起“凶器”象征性的比了比说:“你看,罩杯这么大,我就说看起来瘦瘦的,摸起来肉肉的,没错吧?”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从他的右侧扑过去想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结果方向没把握好,一下子捂住了他的眼睛。他因为我扑过去的冲力,加上看不见失去了平衡,瞬间向左倒去。我一个心急什么也顾不得,双手并用,把他的头给拉了回来。   整个世界平衡了,也瞬间寂静了,只剩下我心跳的声音。刚刚,刚刚我把他的头拽回来,AND同时他的头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撞在我的胸上,AND又同样毫无预兆地弹了出去,AND我下意识地又把他拽了回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以后我这张老脸可真没法见人了。   何皓臻轻咳了一声打破这个尴尬,“内什么,你慢慢收拾,我先回去了,明天不能去送你,你自己当心点,到了以后报个平安。”也不等我应一声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的眼光是没错的啊,非要三番两次的验证……”我活了过来,噼里啪啦的向他扔东西,只可惜门已经被他带上。   我胡乱揉着头发啊啊的扑到床上,刚才的一幕反复在我脑海中出现,心跳仍旧很快,无法平息。我摸了摸发烫的脸,怎么就这样了呢?还好一时半会儿不用面对他了。   我失眠了,长这么大因为心宽所以基本不失眠,上一次失眠是因为失恋,后来何皓臻找到我以后心情就缓和了许多。这一次,唉……   因为前一天晚上的失眠,所以我睡过头了,所以没赶上火车,所以只好重新买票坐下一班。不过我倒是也没有郁闷,反正现在比较自由,没人管束。只是,电视里不都演的是不论多么紧张的情况主角都能赶上车,或者男主在机场苦寻女主最后关头都能找到吗?果然都是骗人的,或者我根本就不是当主角的命。   刚下火车就接到何皓臻的电话,问我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看看缺什么抓紧时间出去买。我弱弱的回道:“早晨起晚了,误了点,坐的下一班车,现在刚下火车。”那边沉默了,大概是对我十分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在我打算挂电话的时候,他还是开了口:“注意安全,不要随便坐在火车站门口拉客的黑车,你肯定会说不要把人心想的这么险恶,因为你没看过有新闻报道说女大学生下了火车以后坐黑车被黑车司机囚禁当□□。听我的,出了站直走到路口右拐走走有公交车,两块钱,安顿好以后报个平安。我要接着进去开会了。”就这样,我没有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消化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话说他还真的是挺了解我的,话说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么啰嗦。   工厂位于城郊的工业园区,交通不是特别方便,空气不是特别好,上班时间人车都很罕见,我拖箱子的声音在这条空旷的路上显得格外的响。好在工厂离主路不是很远,不至于很累。   办公楼位于厂区内,与车间相隔有一段距离,办公楼的后面是工人的宿舍,因为是干体力活,所以那是男人的地盘。听林姐说,他们这些老员工都有家有室的不住这,实习的或像我这样来学习的或者是单身的办公室人员都住在办公楼的五楼。   同样住在五楼,即将和我成为室友的姚迎迎帮我把行李搬进宿舍,然后十分自来熟的和我聊起了家常。她说她是今年刚毕业的,从实习开始来这快半年了,原来有个小姑娘和她一起来的,也住一起,后来受不了城乡结合部的寂寞就走了,之后她一直自己住。她还说这边办公室没有领导,但是林姐、赵姐、杨哥这三个前辈一个都不能怠慢。说林姐长得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很好接触;赵姐信佛,看似和善,实则挑剔,很难应付;杨哥这个人只要不触到他的利益,他都会笑呵呵的应对,不过在物质上比较小气。杨哥还有一点比较神叨,他讨厌姓李的,因为唐替了隋,李姓替了杨姓得了天下。   听到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问:“那他是不是也恨姓黄的和姓郭的呀?幸好我们老鲁家出的人才比较少,也没惹什么债,这几千年里,也就是出了一个鲁班一个我。”   姚迎迎停下帮我收拾的忙碌的双手,没好气的看着我说:“你这脸皮也没谁了,你让鲁迅大大情何以堪?”   我白了她一眼,“你这智商也没谁了,鲁迅那是笔名好吧,是谁这么瞎把你招进来的?”   她不服气,争辩道:“你们老鲁家还有一个鲁有脚呢,哟,跟你是不还有什么关系呀?”   我气急,顺手把枕头丢了过去,“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她笑的得意,刚要说什么,我的手机欢快的唱起了歌,打断了意犹未尽的她。   我看了看来电显示,忘了向他汇报了,于是心虚的“喂”了一声。   “你到了吗?”他那边一阵嘈杂,然后又安静了下来,应该是刚开完会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我因为心虚,狗腿的向他汇报,“到了,刚到,林姐给安排了一下,小姚帮我在宿舍收拾东西呢。”   “姚迎迎?”他问道。   “你也太厉害了,这边的情况一清二楚,你不会是对人家美女有意思吧?”我调笑道。   他沉默了几秒说:“我对你有意思。”   我泄气,“你这人可真没意思。”   “就你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好了,没收拾完就等晚上回来再收拾,你让小姚陪你去趟夜市,买买生活必需品。有一家的蛋炒饭特别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因为里面放了孜然。”   我一听到有好吃的两眼放光,什么都顾不得了,“好,那回聊。”   姚迎迎十分暧昧地看着我,问:“男朋友啊?刚过来就开始担心开始想念了啊?”   我老脸一红,反驳道:“不是,就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但绝不是男朋友。”公司内部不让谈恋爱,所以即便是绯闻也不能把何皓臻供出来,一定要维护他纯洁的钻石王老五的光辉形象,不能让他被我拖累。   “切~这世上哪有纯洁的男女关系,肯定至少有一方是喜欢着另一方的。”她不以为然。   “可是如果是不相配的两个人呢?”我竟然在向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小姑娘请教,而且还是今天刚认识的。   “配不配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你把他照片给我看看,我看看到底配不配。”   话说到这我就知道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我难道要拿出亓煜的照片来给她看看吗。于是我只好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陪我去趟夜市吧,我去买个脸盆。” ☆、一波三折   虽然在城郊,但夜市很热闹。工业园区的大部分工厂都有宿舍,住宿的人没别的地方去只能去夜市逛逛。夜市距离我们工厂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全靠步行,也不失为一种减肥的方法。我去了先找何皓臻说的那家蛋炒饭,果然,还要排队,不过确实蛮值的。我拍了张照片给何皓臻发微信,想馋馋他。他回道:“改天请我吃。现在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包括钱包还有……人,买完东西赶紧回去。”   语音是外放的,姚迎迎听后感慨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这么放心不下你。”   我懒得解释,赶紧买完东西回宿舍。咦,我干嘛要这么听他的话。   我很闲,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在这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车间里每个工人我几乎都能叫上名字,而且知道他们的八卦。比如说,车间里唯一一个女的是老杜他媳妇,夫妻俩来自云南,在外面租房子住;驻厂的客户代表孙哥喜欢开玩笑,喜欢给人做媒;质检张师傅老婆拿了绿卡抛弃了他,但是他现在正迎来第二春;一组组长小范唱歌很好听,每逢休息总有人围着让他唱歌,但是他和仓库的吴娜暧昧不清……这几天在车间的实践成果着实丰富,当然门卫高大爷功不可没。因为有姚迎迎,我并没有觉得孤单落寞;因为有林姐,我并没有觉得受排斥;因为有何皓臻,我觉得很开心……   何皓臻这一个周都没跟我联系,周六中午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干嘛呢,我那时候刚换好衣服准备和姚迎迎出门吃饭,于是就实话实说。他说让我帮他买点特产,还且要在他指定的地方,“你跟小姚说让她先过去给你点着餐,你一会儿买完直接过去吃就好。”   我一想也是,就让姚迎迎先去。她没有说什么,对着打电话的我点了点头独自下楼了,等我下楼已不见她的踪影。我因为打着电话走得很慢,还要聊着聊着跟他汇报一下我走到哪了,听他指示接下来该往哪走。拐了好几个弯,走了好久,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我喂了几声也没反应,于是挂了电话。四下瞧了瞧,哪有什么商店啊,还没走出工业园区呢。正当我在回想刚刚是怎么过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那个本来应该在北京的人却出现在了我的不远处。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更能让现在的我开心的事情了吧,我又惊又喜,没多想就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抱。他后退了一步才稳住,把我紧紧拥在怀里。   过了许久,他才将收紧的手臂慢慢松开,刚要说什么,却在我抬头的瞬间换了话题:“你哭了?”说着用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他的手温热有力,让人抗拒不能。   我随后又胡乱擦了擦脸,笑着说:“哪有,风太大。我……”   他重新把我拥在怀里,将我后面的话湮没。   我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也生出一种自我检讨。不久前,也是久别重逢,在古城,他要抱我,我却闪躲。现在,这还没一个月呢,我在他的怀里就已经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了。我这也太不自重了吧。再一想,我好歹也在国外待了一年多,平时见面来个拥抱来个贴面吻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更何况我们是好朋友。想到这里我安心多了,也没有那么惭愧了。   “在想什么?”何皓臻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想了想,说:“我在想你就像天使一下降落在我面前,我相信你也会像天使一样把好吃的带到我面前的。”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小馋猫,就知道吃。看,这是什么?”说着扬起手中的袋子。   烤鸭!我爱的烤鸭。太感动了。我伸手去拿,他却躲开了,“这个以后再吃,我带你去市里吃好吃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太仗义了。”   至此,我已经忘了今天还跟姚迎迎有约呢,而奇怪的是她也一直没打电话找我,真是太不关心同事了,万一我在找她的途中被坏人残害怎么办,实在是太不友爱了。   何皓臻带我去市里吃好吃的,我们交流着这一周的见闻,一切都很愉快很完美,如果没有遇到林姐的话。   林姐见到我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何皓臻的手臂,说:“放心,咱俩什么交情,我又不是外人。”   何皓臻只是笑笑目送林姐离开。   我也没多想,只当是他俩之间的事,也不方便我多问。   我送走何皓臻,拎着我爱的烤鸭,喜滋滋的回了宿舍。刚进门,姚迎迎就一脸坏笑凑了上来,弄得我莫名其妙。   “你也不用不承认,我都看见了,你十分热情的扑到那个帅哥怀里,而那个帅哥紧紧抱着你,就差一个KISS就完美了,这难分难舍的,说不是热恋谁信啊。”看着我诧异的目光她接着理直气壮的说,“是,我是偷偷跟着你,也是怕你对这边不熟出什么事嘛,没想到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帅哥应该是北京人事的何皓臻何部吧,唉,谁让北京那边我只认识他一个呢。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公司不让内部谈恋爱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说出去的。郎才女貌,赏心悦目,路人看着也跟着高兴啊。”   “都说了我们没有在谈恋爱,没有就是没有。”说完我也反应过来,林姐今天的表现也是因为这个吧。那何皓臻也不解释一下,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啊。我一天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下次见面得跟他好好谈谈。   到了第二个星期,我就开始数着日子过,等着哪天我们部长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回去。周一周二我主动去厨房帮了两天工,和做菜的阿姨产生了能多给两块红烧肉的感情。而后她还要把开挖掘机的外甥介绍给我,只可惜我喜欢婉约派的,所以后来我就再也没去帮过忙。但是阿姨放菜的时候仍然会多给我一点,这种不计前嫌的精神让我很是感动,可见她对我的感情是真感情啊。   晚上我在洗漱,姚迎迎喊我说是北京办公室的电话。一定是我们部长召唤我回去的,我激动地胡乱擦了擦脸就去接电话。没想到是何皓臻。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但我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啊,就当他是闲来无事找我聊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下班啊?吃饭了吗?”   “吃了点。心里有点乱,只有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才能好好思考。”他说。   “赶紧回家吧,小心被楼下保安锁里面。”我的玩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沉默了,看来真是大事,我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思考出什么结果了吗?”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优优,我听传言说你们部长并不想把你调回来。”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开口就听到他接着说,“是我对不起你,他肯定是因为那天的事,他怎么敢?他真敢的话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慢慢慢慢慢……”我打断了他,“我虽然不想把大好的时光一直耗费在这儿,但是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和我们部长闹翻。第一,你都说了这件事是传言,没有正式的通知你有什么动作的话对你不好;第二,即便是真的你也动不了我们部长,你没有证据,最后让他反咬你一口的话对你更不利;第三,这是我的事情,即便是我真回不去,我也不想连累到你。你明白吗?”   “优优……”他欲言又止。   “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我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我还有个方案,就是去找叶总求情。”他的语气像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这一步,而这个也是我们的希望。   我想缓解一下气氛,开玩笑说:“叶总啊,这一年多我就见过她一次,听说她对你不错,你可以用美男计,□□她,一定能成功。”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笑了,问道:“优优,如果我□□能成功的话,你愿意牺牲我换来你回北京吗?”   其实在这种开玩笑的时候我应该回答愿意的,可是我没多想就说不愿意,“那我也太没人性了吧,你这么仗义对我,我哪能送你入虎口啊。不过如果你内心是愿意的,只是拿我当个由头,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关系啊,好朋友不就是要插两刀的嘛。”   “那你就安心去吧。”   “……”   一分钟过去了。   “喂,喂喂……你再不说话我就去举报你假公济私。”我终于想出了一句无力的威胁。   没想到他竟然转嫁到我头上,“你还好意思说,我有‘济’我自己吗?还不都‘济’了你?”   “我……”我始终没我出来,也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还有,谁告诉你我和叶总有不正当关系的?”   “我、我也没说过啊。”我没有底气结结巴巴的说。   “你的意思就是。”   我没了气势,“我、我脑补的不行啊?”   “那我也脑补一下我们俩。”   “你……你太无耻了……”在他的笑声中,我气得挂了电话。   突然想起想说的还没说呢,于是我又很没气势的打了过去,“你不要冲动啊,等有了明确的正式的通知再说。我可不想让你为了我自毁前途。听到了吗?”   “知道了。”他答得很认真。   我看着一直装作很忙实际在偷听我讲话的姚迎迎,问道:“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接着问:“想不想调回北京?”   她又点了点头。   “想不想让何部给你介绍小鲜肉?”   她再次点了点头,眼里还放着光。   “那关于我的所有事情都要保密。”   她傻笑道:“你放心,我懂的。跟着你混有肉吃。”   我刚想调戏她,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我妈。   “优优,你现在好些了没有?这痛啊也就是一阵子,活着的还得好好活着不是,你应该庆幸他是现在没的而不是等结了婚以后没的,那样的话你更得哭死。你看生活就是这么残酷,人说没就没了。我们年纪也大了,可能哪天也说没就没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打断了她的话。   “哦,我其实是想跟你说,前些日子你爸摔了一跤,脚崴到了,你又不在身边,你能想象我当时那种无助吗?好在有亓煜,一个电话马上到了把你爸送到了医院,后来还常常来看你爸。”   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妈完全可以先打120的,但是怕被我妈说冷血不孝顺,于是问道:“那我爸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周末回去看看吧。”   我妈急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别耽误你工作。其实我主要想表达的是你回来工作吧,考个公务员,安安稳稳的,别飘在外面让我们担心了。而且我和你爸万一有个什么事,你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要是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拒绝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可能回不去北京了,那我留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城乡结合部还有什么意思呢? ☆、公考   第二天我先给我妈打电话说我听她的话,我妈很开心,立马兴冲冲的说要找我舅舅参考,我那个舅舅……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自己呢。   我接着给何皓臻打了个电话,表明了我的想法,也让他不要为我的事操心了。他又是沉默,讨厌的沉默,而后说:“也行,总不能一辈子耗在工厂。可是我担心你回去以后眼光就变得俗气了,一个想不开就嫁给亓煜了。好歹你在北京还有个我做参照,怎么着也不会找个比我差的。”   我哈哈大笑,“不会不会,你放心,亓煜是我哥们儿。”   “那就好。先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事儿,等考上再说。”   “就知道你仗义。”   刚挂电话就接到我妈的电话,说让我记一个电话号码,这个人叫厉靖峰,是我舅舅工作所在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据我妈说人家也是考公务员考过去的,我舅舅觉得这小伙子不错,让我问问人家怎么学习,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我舅舅季兆坤,也就是然然的爸爸,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见他有硬气的时候,一辈子怕老婆、怕孩子、怕领导、怕同事,当然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能算是怕,就是庸庸碌碌唯唯诺诺浑浑噩噩。原来凭着舅妈家的关系在县城的一个小事业单位有份工作混,后来舅妈家的关系倒台,舅舅受同事排挤又不会讨好领导,导致前些年被派到下面的一个经济不发达的镇的镇政府打杂。同事后来都知道他的过往和为人,也没有对他太好的。   所以这个厉靖峰,既然我舅舅说他不错,那必然是对我这个窝囊舅舅与别人的态度不一样。由此看来,这样不势利的一个人也必然是一个祖国的好青年。   但是我始终没有给他打电话。学习这种事情因人而异,他也不一定能说出个什么来,即便说出什么来也不一定适合我。我还是自己慢慢看书吧。   周末,我偷偷回了趟北京,把剩下的那点家当收拾了过来,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我已经习惯了能省则省能减则减的生活。所谓偷偷是我并没有把回北京的事告诉何皓臻,年底本来工作就忙,我不想打扰他,而且也不想遇到熟人什么的给他造成困扰。   至此,我就暂时在工厂这边定了下来,等待明年开春的省考。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居然能心甘情愿待在这,如果是刚毕业那会儿,打死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年前忙活了大半个月,把该发的货都发完了,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家了。   亓煜自从前阵子知道我要回家工作的消息后,时不时的打来电话表达他喜悦的心情,还多次表示要来看我,但都被我拒绝了。这次回家,他坚决要开车来接我,开车,至少得跑六个小时吧,还是算了。最终我们俩达成协议,他去火车站接我。   回家后有一种感觉,似乎我不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亓煜才是。也确实,平时来看望他们的是亓煜,有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也是亓煜,而我,没有尽到一点点孝心。   送亓煜走的时候,我带上回来之前专门去买的特产要去看看亓煜的爸妈。亓煜笑着说:“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会向他们转达的,礼物我也带回去。太可惜了,他们前两天就回老家了。”   其实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心意到了就够了。我问亓煜:“那你爸妈都回老家了,你怎么不回去?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等着看你这个大帅小伙子呢。”   他满不在乎,“鲁鲁,你没去过你不知道,乡下可冷了,还没地方住,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大炕上,洗脸刷牙都让人犯怵,更不用说洗澡了。而且那些你说的街坊邻居亲戚朋友我都不认识,回去干嘛呀?”   这时我爸插了嘴,“那你一个人在家多冷清,过年的时候来我们家过吧,正好陪我喝两杯,多一个人多一分热闹。”   “那太好了,叔叔。谢谢叔叔阿姨,谢谢鲁鲁。”亓煜特别高兴,说着抱着我原地转了起来。   我晕晕乎乎的看着旋转的天花板,晕晕乎乎的想,这开心的点也太低了吧,不就是过个年嘛,激动个什么劲儿呀。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亓煜的到来让我们家这个年过得比往年热闹了许多。   我发微信给何皓臻拜年,问要不要提前回北京亲自给他拜个年,本来是开玩笑的话,结果他却说他回北京路过河北,让我早点回去。我一想也不是不可,因为在接下来的亲戚走访中我势必会见到马跃群,我现在虽然已经放下了,可是见面毕竟会尴尬。后来在回工厂的路上我又想,或许像我这样善于伪装容易自愈的人,见到他以后没准会装作十分开心的和他打招呼呢,然后虚伪的聊聊家常,比如说“表妹夫,你胖了,果然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比如说“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比如说“前些日子有新闻说女子砍死了劈腿老公然后殉情,表妹夫,你可千万不能对不起我家然然啊”。看吧,说到底其实我心里还是没有真正释怀,真是太没出息了。   我回去的时候何皓臻已经到了,他自己开车自然是快。刚见面寒暄了几句,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后来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我们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过年期间的趣事。何皓臻突然严肃的对我说:“好怕你被亓煜拐跑了。”   “怎么会?他是我哥们儿。”   “那我呢?”他笑着问。   “你也是啊。”   他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了。   我接着说:“不过你比他还多一些身份,你还是我的师哥,还是我的上级,还是我的前辈,还是我的恩人,还是我的知己,嗯,还有……”   “好了好了,不用想了,前面说了这么多正常的,估计后面就没什么好话了。”他打断了我。   不过他还真了解我,接下来我确实不想说什么正经话。我冲他嘻嘻笑了笑,“一会儿我们下去去厨房做饭吧。大过年的,尝尝彼此的手艺。”   他笑着说好,“我应该去买点酒把你灌醉,然后发生点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我不服气了,“谁灌醉谁还不一定呢,我的酒量练到现在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真要比比?”   “不比。”他认真的回答,“我怕真比出什么事儿你恨我一辈子。”   “哎呀,我鲁优宜何德何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可我却无以为报,真是惭愧惭愧啊。”我感叹道。   “行了,别装了,有本事把我娶回家。没这本事就少说没用的话,不如做点实际的,去厨房给我露一手。”   “得嘞。遵命。”   笑了吧,开心了吧,跟我装严肃,小样,还对付不了你?   天快黑的时候我开始赶他走,开车两三个小时可以回去,正好回去收拾收拾卫生洗个澡就可以睡了。他说我心狠,恋恋不舍的走了。   我回到床上,在手机上刷淘宝买了几套题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临时抱佛脚突击一下。然后就无事可做了,在这种团聚的日子,我却孤苦伶仃的。然后我想到了何皓臻,想到了他的各种明示暗示,或许我们两个孤苦伶仃的人真的可以凑合一下。他对我这么好,好到我都不知道如何回报。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我自己鄙视了,这想法也太不单纯了,也太对不起何皓臻了。况且我都是决定要回去的人了,一旦回去跟他就更没有可能了。   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给那个厉靖峰打过电话没有,我说还没有呢。于是我妈就开始教育我:“你从小就很优秀,可是你也不能瞧不起别人啊,你都毕业快两年了,在学习方面也不见得有什么优势。人家孩子能考上说明人家有本事,有你可以学习的地方。不要自恃太高了,不要以为现在还像以前一样,凭你天生的聪明突击一下就能高枕无忧。”   “不会不会,我肯定会问的,妈你放心好了。不过这个决定是临时起意,这么短的时间内不突击也没别的办法。你放心放心,我一定拿它当个事儿来办。”   考试前一周,我终于打了那个电话。出于礼貌,在听到他的“喂”之后,我先做了自我介绍,说明来意。我以为他是本地的,所以为了亲切我特意说了方言,没想到在我叽里呱啦一通后,他说了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你好,我是厉靖峰。”   我想象着我在这边叽里呱啦电话那头他想阻止我却插不进话去干着急的样子,突然不厚道的笑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以为你也是本地的呢。我是季兆坤的外甥,是他给我你的电话,让我问问你考公务员怎么复习,他说你可厉害了。”   他谦虚的回道:“没有没有,我不是公务员,考的村官,在这边已经两年了,我也报了今年的公务员,报的开发区。你报的哪里?”   “我报的招商局。那个,你有什么传授给我的吗?”   “也没什么,其实这个因人而异,我之前考村官就是稀里糊涂考上的,这个还是注重平时的积累吧。”   我知道他这并不是谦虚,因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本来也没指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秘籍,于是又聊了两句就挂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小伙子是真的不错。普通话很标准,没有方言口音什么的影响,而且他声音也特别好听。嗯,人品也不错。还有一点让我坚信他不错是考试那天在考场外等候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好好考,加油!”我们素未谋面,我都忘了他这茬了,他却给我发了一条鼓励的短信,真的很让人感动。我回了句“你也是”,然后关机进了考场。   考试结束后的这一个月,我清净了很多,也清闲了很多,还去上海出了一周的差。说是去出差,还真的是出差,每天就是宾馆码头两头跑,林姐给我列了一堆哪哪有好吃的我都没用上。   有一天亓煜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可以查成绩了,我颤颤巍巍的点开网页输入准考证号,结果没有成绩。我开始担心,会不会是我的答题卡有什么问题导致不能识别什么的。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给厉靖峰发了条短信:“你查到成绩了吗?为什么我的不显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没过多久他给我回过电话来,我关了电脑页面去洗手间接听。   他说:“不会有问题的,今天还没出成绩呢,明天才能查得到。”   我心里暗骂亓煜制造恐慌,嘴上却礼貌的对厉靖峰道谢,“哦,这样啊,谢谢你啊。那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他愣了几秒,大概没想到我都不再寒暄几句直接说再见,而后回了句“再见”就收了线。 ☆、心动   第二天,我从九点就开始查,查到九点半终于查出了结果,不好的结果,第一局直接OUT。真是丢人,在我这么多年的学习生涯中还没有这么失败过。或许我妈说的对,现在远离课堂的我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靠突击混日子的方法显然已不再适用。不过还好我有退路,也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只是暂时回不去就是了。   没多久厉靖峰的电话打了进来,我其实没想过会跟厉靖峰再有联系,萍水相逢,不,连“逢”都没逢过,可是他却又给我打电话。我一溜烟闪进了洗手间。   他打电话来主要是想问我考得怎么样,我猜也是,可是我考得不怎么样呀,好丢人。他安慰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毕业那年也是考了好几场都失败了,没办法才考的村官,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这次其实我们俩的分数差不多,只不过我考的是定向,人数少,不像你那个岗位竞争那么激烈。我去年也考了,没好好准备也没过,今年这才开始奋发的。你复习时间那么短,有情可原,从现在开始你拼一年,明年肯定没问题的。”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是我真的被说动了,我也相信我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明年一定没问题的。我真诚的说了声谢谢,这人还真不错,可能是职业熏陶吧,说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很溜,那对恭维的话也一定受用吧。我说:“有没有人说过你普通话特别标准啊,一点口音也听不出来,而且声音也很好听。”   果然很受用,他笑了笑说:“是吗?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不过我好歹也是普通话一级乙等的水平。”   “哦,证书……”我想了想,“我貌似也考过,但是不记得是什么等级了,但是我自己觉得自己说的还不错。”   他又笑了,“是不错,但是你好歹等着我夸你呀,自己夸自己算什么。”   我也笑了,然后就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了。   他说:“不好意思,其实我平时话很少的,今天不知怎么说了这么多话。他们都说我是话题终结者,果然是啊。”   我心想你果然是话题终结者,因为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话,总不能说“哪里哪里”吧,我害怕你说出“这里这里”呢。于是我说:“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啊?”   “不会,我们这平时都没有什么事的,很清闲。”说完他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也就是跟你说说,对其他人也不敢,还得假装很忙的样子。”   “哦~”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抓到你的把柄喽。”   “然后呢?你能怎样?”他饶有兴味的问。   我想了想,说:“然后,貌似,也不能怎样。”   确实不能怎样,然后我们加了□□和微信,他说他没有微博也不会玩,微信还是刚开的。他的□□名字叫“茶缘”,这些日子正好闲得无聊在向林姐请教茶道,还是蛮有缘分的。他的微信是本人的名字,我一直以为他是安静的静或者是敬畏的敬,没想到是这个靖。他父母肯定痴迷武侠,厉南星、郭靖、乔峰,厉靖峰。   不玩微博,喜欢茶,不太喜欢上社交网络,平时话少偶尔话多,很热心,不势利,我觉得这个人在现今这样浮躁的社会里是很难得的,我对他的好感也一路蹿升。   因为脑海里一直出现他的名字的各个大侠的拆分,所以隔天我们聊天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叫了他一声“大侠”。   厉靖峰愣了几秒,很纳闷,问:“为什么要叫我大侠,我又没救过你。”   我看着电脑屏幕不由得嘴角上扬,解释道:“厉南星、郭靖、乔峰,所以我得叫你大侠。”   “那这样说来我得叫你喵喵了。”他接着发过一个憨笑的表情,然后又发过一只猫来。   我彻底找不着北了,我怎么会跟猫扯上关系呢?我说:“啊?大家都叫我鲁鲁或优优。”   他解释:“鲁优宜,路由器,又叫做猫,所以就是喵喵嘛。”   我捂着嘴一直在笑,他久不见我回复大概以为我生气了,补充道:“不好意思,唐突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急忙回道:“哈哈,有意思。成交!我们两个的专属称呼。”   “成交!专属的哦。”然后发过一个握手的图标。   我的心突然像被什么灌满,要溢出来似的,但是很温暖很甜美。   后来接连聊了好几天,跟他聊天都成了这一天中像吃饭一样重要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聊不完的话题。通过聊天我知道他家是外地的,是家里的独生子,大学在我们那上的,毕业后考了村官,在镇上一待就是两年。上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后来因为他考的是村官,姑娘跟他分手了。我想那姑娘如果知道他现在又回到城市的话一定会后悔,说不定会主动来求复合呢。不过我始终没好意思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隔天又发现他在线,刚要打招呼,他就发了条信息过来,“报了个面试培训班,封闭的,以后就不能经常上网了。你也要好好学习,明年一定会考上的。”   我其实本来对这个东西并不感兴趣,考上就考上考不上拉倒的那种,可是现在我却那么迫切的想考了,因为厉靖峰说我一定会考上的。我说:“那你好好准备。之前看你一直在线,以后不上网了会不会不习惯啊?”   他回道:“我其实对□□没什么依赖,一般不太上,上班就挂着,也是隐身,只不过对你设置隐身可见罢了。”   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是少根筋,因为我说:“哦,还可以这样啊。我之前做业务的时候一直在线因为随时有人找,现在清闲了就隐身了,原来还有这个技能,那我也设置对你隐身可见吧。”   后来他再没说什么,我当他工作忙着也没打扰他。   在他闭关的这半个多月里,反应慢一拍的我的思想情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没人聊天有点不习惯,后来不知怎么就开窍了,他的称呼也是我专属的,他隐身对我可见,他鼓励我好好考,那是不是说明他对我有意思啊。再一想,也不一定,就比如说有人记了你的生日对你说生日快乐,并不一定能说明你在他心里是特别的,没准他手机上下载了生日管家APP,对谁的生日都记得呢。   那我呢?我好像已经被他吸引了。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奇妙,连面都没见过就感觉那是对的人。万一他长得很抱歉呢?万一他有女朋友呢?万一他所有我认为的优点都是伪装的呢?那只能认命。   闲来无事,我开始翻他的空间和过往的朋友圈,真的证实了他确实是不太上网,或者是只是潜水的那种,没太留下什么痕迹。空间相册里倒是有张大学时候的照片,很阳光,双眼皮比我的还明显,浓眉大眼,正是我欣赏的类型,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帅。看第一眼的时候会有一种这个小哥哥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我自己偷偷在心里加了一句,大概是前世吧,然后红着脸按捺着心跳将照片复制到我的电脑上,然后删除了浏览记录。朋友圈也没太有什么内容,大部分是心灵鸡汤之类的,再就是宣传他们镇或者是国家政策方针什么的。这个人还谦虚说自己没什么高尚的情操,这不觉悟也是蛮高的嘛。没事的时候我就会点开属于他的专属分栏,看看他的头像有没有亮,没有想要找他聊天的意思,只是想看看那个茶杯的头像,只是看看就会心安,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看我们两个的聊天记录,内心的那点小情愫不断滋长。   姚迎迎看着我红着脸傻笑的样子,说我一定是被什么魔到了。嗯,我同意她的看法。   距离上次考试的时候回家已过了两个月,我觉得孝顺如我应该回去看看了。好吧,其实是明知道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但是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想象着在某个地点的相遇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比如在车站或是商场,我们从那么多人中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然后笑着走近,说声你好。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看到有个地方扯了条横幅,上面写着“公务员考试面试考点”,我觉得有必要给厉靖峰发条信息鼓励一下。说什么呢,在回家的路上,我想好了一首打油诗“厉兵秣马今朝试,继往开来君莫辞。靖国安民蟾宫桂,峰回路转终有时。”后来一想,万一他对我没意思,那我这样的举动岂不是会吓着他,于是作罢。想来想去,最终发了一条“心已远,蟾宫折桂。剑出鞘,志在必得”。   他一直没回,可能在考试要关机吧。到了傍晚的时候,我收到一条信息,很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成绩很快就知道了,他笔试第二,但面试第一,以总分第一的成绩得偿所愿。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很忙,忙着交接,办各种手续,还有其他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还是会抽空聊聊天,聊聊近况。   我也没闲着,因为我回北京了。为什么呢?我也纳闷。自从知道我没考上的事以后,何皓臻就开始找叶总求情,终于叶总被他的真挚和执着所感动,同意了调我回来,而且还让我自己选择是去人事部还是运作支持部。其实在这种时候,我已经不愿意回去了。因为在工厂管束少,我可以上班的时候和厉靖峰聊天,下班的时候抓紧时间学习。而回了北京就真的是即便是没事也要假装忙碌了,还要偶尔和同事聚个会什么的,烦人的很。唉,对何皓臻,真不知该恼他还是感激他。   我最终选择了运作支持部。虽然在人事部有何皓臻罩着,但是免不了闲言碎语。而且他们的专业我也不是很懂,要从新开始学,还不如挑个我擅长的。 ☆、你的大侠   周末,何皓臻约我去爬山。我一想,本来也是要晨跑的,这样有个人作伴,爬山也不错,遂欣然同意。   山不算高,爬到山顶也没费多大工夫,但因天气渐暖,我俩都是满头大汗。休息了一会儿,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并排坐着看风景。   我目光没有焦距,看向远方,问他:“你求叶总把我调回来,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也目视前方,说:“你不是说让我去□□吗?怎么?现在成功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用手臂推他,想与他拉开距离,“我说过,我不用,不用你用这种方式换我回北京。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见我带着哭腔,知道我是当真了,急忙解释:“你看看,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或许你乐在其中呢。既然你这么愿意,你再去□□一下,让她赏我个部长当当。”我挥手挡开他想要给我擦眼泪的手。   他无奈地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实话跟你说吧,叶总是我的继母。”   我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问:“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是真的。我会同你开玩笑,但是该认真的时候我永远都不会骗你。”见我一时没做出反应,他接着说,“她是我的继母,但是她不能生育,所以待我还不错。”   “那你不恨她吗?她抢走了你爸爸。”叶总的年轻优雅让我在这个时候很自然的做出她是第三者插足的判断,说完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孰是孰非外人怎么能说得清。   他叹了口气,“以前恨过,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不恨了。我妈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也过得很好。所以,现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我了。”   他的遭遇我很同情,他的孤单我感同身受,我拉着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拍了拍他以示安慰,“你还有我,我永远是你的好朋友。”   他直起身子,一脸苦笑,慢慢吐出几个字,“那可不一定。”   我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我说:“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为了他,我明年的考试一定要成功。”   “你……怎么可能?”他几乎不相信我说的话,不知道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反正他的手抓着我的胳膊,抓得我很疼。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心动了。”   他看着我,突然就泄了气,松开了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背过身去,什么话也不说。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背上好重,我吃力的支撑着。一回头,原来是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把我当成椅背。他说:“疼吗?我也疼。优优,我真想找个高点的地方直接跳下去。你……”他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然后我背上一松,他已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然后转过身,问我:“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实话实说:“其实也没多久,就出成绩的时候才开始联系的。”   “那他对你好吗?”   “其实我们都没见过面,我看过他的照片,长得还不错。我们只是在网上聊聊,没什么深接触。而且现在只是我一厢情愿,都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很好笑是吧,其实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你……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算是网恋吧,你就没想过他是欲擒故纵,你就没想过有可能会被骗财骗色啊?优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他大概真是被气到了吧,他也真的是真心实意对我好啊。   我解释道:“这不算是网恋。我舅舅认识他,也是我舅舅给我的他的电话。”   “那万一他有女朋友呢?万一他不喜欢你呢?不过这点倒是没太有可能。可是万一……”   我没让他继续万一下去,“万一我被他甩了,不正好可以兑现承诺和你结婚了嘛。”本来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后来想想也不合适,于是说,“没准到时候你已经想开了,早就结婚生子去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省得拉低你的档次。不过我是认真的,我不去到他的身边永远也不会真正了解他,也不会让他真正了解我。你也知道我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也不可能说主动追求他,只能是等他先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最终我们没有在一起,那我也不后悔,至少我努力过了。”   仿佛过了许久,他说:“看吧,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好吧,记得对你的选择负责任,也记得对你的承诺负责任。”   我看着微风轻抚树叶摇曳,心里不知为何突然间空落落的。   我每天窝在办公室里,很少去茶水间,很少参加同事聚餐,尽量避开何皓臻,却时不时的听人谈论起他。他不再约我吃饭,不再约我打球,不再约我爬山,不再约我出去玩。我心里还是很内疚的,于是发挥我的强项,假装开心活跃起来,我不想我的好朋友与我渐行渐远。   在办公室的花枝招展中,北京的夏天翩翩到来,气温一天比一天高,蒸腾着我这颗躁动不安的心。厉靖峰结束了镇上的工作回了老家,等待着新单位的上岗通知。我们仍然像往常那样聊着天,聊他去参加同学的婚礼,聊我逼着自己去参加同事聚会,聊时事政治,聊经济政策,聊李杜聊纳兰,聊茶,聊让他给我介绍个男朋友什么的,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说到介绍男朋友,我其实就想暗示我是单身,可以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但是又不能明说,于是就说等他去了新单位以后帮我留意一下给我介绍个男朋友。谁知他说肯定会有优秀的,但不一定可靠。他说他有个同学在铁路局,局里有个同事原来交了个女朋友是某个地区一个镇长的女儿,后来谈的好好的就分手了,原因是这个男孩觉得女孩硬件不行,说白了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家里并不能给予他事业上的帮助。后来男孩又交了个女朋友是个护士,没多久男孩国考考上了北京一个单位,于是他准备和女孩提分手,但他不知道的是女孩准备辞职陪他一起去北京。但是命运就是这样,男孩最后的资格审查没有通过,所以不得不留在原单位。   我骂了句“渣男”,然后就没再说什么,我其实是不会骂人的,但是心里仍旧愤愤不平,却找不出其他的词来表达我的怨愤。   厉靖峰说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追名逐利,争取自己利益最大化,而不会顾及仁义道德。   我问:“那你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自己对自己评价,难免有失偏颇,自己问心无愧就好,至于评判就交给别人吧。”   我说:“你不用谦虚,我知道你是好人,连我那个窝囊舅舅都觉得你好,那你是真的好。不过你去了大城市以后会面临比原来多很多的诱惑,你一定要坚守住原来的自己,勿忘初心。”其实“勿忘初心”后面好想加一句“勿忘我”。   八月,他开始去新单位工作,很忙,拓展训练,革命教育,然后就是日复一日的陪领导加班。我除了出差去了趟连云港,其他时间还是如往常那般枯燥无味。为了提高成功几率,我报了个基础培训班,一有空就去上课。准备到临考前再报个班,押押题什么的。   唯一还算有乐趣的是九月天渐凉的时候,公司举办了一场运动会。我之所以觉得它有乐趣是因为在长跑比赛中我拿了冠军,真不枉我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跑步。   后来厉靖峰逐渐适应了新单位后,我们又恢复了往日般密集的聊天。有一次聊天我有意无意提起运动会跑了第一名这回事,还特意说我的这双大长腿没白长。男生不都喜欢大长腿嘛,他没见过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把我的优点通过玩笑讲出来。而后我暗笑自己这样的小心思,以前做什么说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现在都沦落到要动小心思了。时至今日,我虽然仍在为了飞到他身边而努力,但是他从未对我说过什么暧昧的话,除了那次不算暧昧的“隐身可见”。我其实也有过矛盾斗争,没有勇气问他对我什么感觉,这样的单恋风险太大,但是又立马会安慰自己,如果他对我没意思的话何必要浪费大把时间陪我聊天呢,为什么不找个有意思的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呢?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你多高?”   我说:“170。”   然后他再没说什么。我以为他又忙去了,就没再打扰。   隔天他给我发信息说要去天津学习,往后会很忙。好吧,那我就一门心思放在好好学习上吧。   我确实有在好好学习,从那以后他没有在网上联系过我,我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有一天我收到一个包裹,我最近都忙的也没空网购啊,可是收件人确实是我,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寄件人是厉靖峰。我又好奇又忐忑,他竟然给我寄礼物,这么重的东西会是什么呢?我打开外面的包装,里面还有一层包装,两层包装之间有一个信封。很古老的那种信封,我打开抽出信纸,很古老的那种信纸,字迹很工整漂亮。   “喵喵,   外地不一定能买到我们省的复习资料,这是我去年复习用的,你斟酌使用,在办公室就不要打开里面的包装了,被人看到不好。还有一些时政资料我会陆续COPY给你,考上以后别忘了记我一功就行。   你的大侠。”   你的大侠,我的大侠,我的大侠这么贴心,他不在网上跟我联系,也没有告诉过我,却给我寄来了复习资料。他说他是我的大侠。我心里美极了,下午的工作也特别顺利,一心想着快点下班回家看看这些曾经日夜陪伴他的东西。   刚回到宿舍我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装,书籍他保护得很好,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便翻了翻,有好多他做的笔记,也有时候分神画个漫画写句鼓励自己的话什么的。原来他的内心世界也好丰富呢,这算不算是闷骚啊。   吃过晚饭,我特地下楼去买了一沓信纸,现在一般的超市哪有卖信纸的啊,只有学校附近的文体店才有。我趴在床上对着空白的信纸傻笑了好久,这辈子还从来没写过信呢,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恐怕都没有写过吧,莫说邮票了,连邮局在哪都不知道。可是现在我要给他写信,诉说我的内心。其实写信还是有优势的,有些话说出来会觉得矫情会不好意思,可是写信的话再怎么酸都不要紧。   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我一不小心写了三页纸,写的手都酸了。看着这满满当当的字,这满满当当的情意,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第二天中午,我按照百度的地方找到了最近的邮局,买了邮票,寄出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封信,一封饱含我的感情的信。我只是寄了信,但是并没有告诉他,或许这对他也会是惊喜吧。然后我就开始期待着他的回信,想象着他收到信时的样子,他奋笔疾书的样子,他会给我写些什么。   有人说最美的爱情就是鸿雁传书的那份等待,确实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但也是美好的。把所有美好的情意、所有说不出的话语都诉诸笔端,然后心心念念,心跳着,等一个答案。   没多久他给我回了信,表示了惊喜,然后也是天南海北的聊。他很有文采,也让我获益良多。我看着信,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从此,我们开始了最原始的这种寄情书信的日子。 ☆、为你而来   一旦我们对某件事情用了心,就会发现时光飞逝,自己却恍然不觉。这个夏天到冬天,有我压制不住的心跳,有我专心致志的辛劳,有聊不完的话题,有道不尽的期许……   这个年亓煜还是在我家过的,俨然已成了我们家的一份子。我意外又不意外的收到厉靖峰的拜年短信,明知他可能是群发的,但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我考虑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把那首我一直没有勇气发给他的打油诗发了过去,“厉兵秣马今朝试,继往开来君莫辞。靖国安民蟾宫桂,峰回路转终有时”。点发送的时候我的心突然怦怦加速,这是独一无二的祝福,应该算是明示了吧。   亓煜看了我一眼,说:“看你脸红心跳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恋爱了呢。”   我摸了摸发烫的脸,继续盯着手机,没有说话。   亓煜挪到我身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不会是来真的吧?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也没有,看你的春晚去。”我说罢,转身跑进了自己房间。   那天,我一直等到很晚,却始终没有收到他的回应。   开春,我去了趟瓜亚基尔待了小半个月,因为接替我的业务员一直搞不定这里的客户,所以我就亲自出马飞了一趟。回来以后发现厉靖峰有给我留言问我今年的省考报名了吗。   那是肯定的啊,还且还一定要考上。我说:“报了。以前生活没有什么目标追求,现在长大了,知道要努力奋斗了。以前是考不考得上都无所谓的心态,现在是一定要成功,不允许有失败。说好了,到时候我回去混,你可要罩着我。”   他说:“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哪需要我罩着呀,说不定是你罩着我呢。”   我笑笑,“行,我一定不负所望拯救你去。”   自从查到他的生日以后我就整天惦记着。因为我们在社交网络上留的出生日期一般都是阳历的,而老家过生日都是阴历的,所以我专门查了万年历将他的阳历生日换算成阴历,然后在手机上设置提醒。这么遥远的距离,就算是一声祝福也会令他惊喜吧。   到了他生日那天,我上班以后磨蹭了一会儿才给他发的生日祝福,以免显得太刻意。他大概在忙吧,快到中午才回复我的,说了声谢谢,还说他一般都是过阳历生日,因为正好在五一节日期间,方便好记。   好吧,我为了不失面子,于是开玩笑说:“哎呀,看吧,我江湖上神算子的称号就这么没了。”   话聊到这他难道不应该说“没事,请我吃饭就好”,或者说“其实我已经很感动了,没有人知道我的阴历生日”,又或者说“好吧,为了保住你神算子的称号,我就过次阴历生日吧”之类的吗?这样不仅挽回了我的面子,又能增进我们的关系。   没想到他说:“呵呵。”   呵呵?我真是无力挠墙呀,这个人已经不是话题终结者能形容得了的了,让人觉得分分钟想扑过去掐死他,看看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怎样的。可是,怎么舍得?   如此一来,到他阳历生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祝福一次了。我自己都不能想象会有这么一天,我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沦落到如此卑微。   我如愿考过了笔试,而且我也有这个自信能过面试,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报了个培训班,一切都如意料中的那样顺利。   我如此辛苦的一步步向你靠近,你呢?会不会也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我,然后嘴角上扬眼中含笑眉头变温柔?会不会也在无意中听到我名字的其中一个字的时候想到我,条件反射似的侧耳倾听?会不会也在看到祖国大好山川的时候,幻想有我陪伴在侧的美好?会不会也在为了我,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   可是不管怎样,你好歹给我一个信号,让我知道我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是不管怎样,大侠,我来了。终于,我来了。   一次又一次的挑灯夜读,一次又一次的心理建设,一次又一次的旁敲侧击,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安慰,我坚持到了现在,只为来到你的身边,站在你的身边。   刚毕业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进一家好的公司,这个愿望达成以后我就希望能留下来,希望自己不再怕何皓臻。后来我出了国以后真的不再怕他了,还和他成了好朋友,我的愿望就是克服重重困难独立支撑起南美市场。再后来这个愿望也实现了,我却失去了马跃群,那个时候我就没有了愿望。再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和奋斗的方向,然后现在也实现了。其实上天还是待我不薄的,不论什么愿望都能通过自己不懈的坚持和努力实现。   我办了离职手续,和同事们道了别。走的那天何皓臻开车送我去机场,一路无语,我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却怎么也找不到话题。他帮我把行李拖进候机大厅,看着我,欲言又止,“优优……”   我抬头看他,说实话心里的感觉挺复杂的,我就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应该兴奋才是,可是一想到何皓臻说“我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就会心里很难过。他对我那么好,全心全意的对我好,而我却选择离开。   他见我没说话,于是把手里的花递给了我,“送你的。”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花呢,对花也不甚了解,问道:“这是什么花啊?”   “你自己去查吧。”他理了理我的衣服拽了拽我的脸,“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保重。”   我一下子泪奔了,在他要转身的一瞬间,冲过去扑到他的怀里。我这一走,以后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吧,我们会有各自的生活,他会交一个比我优秀的女朋友,然后结婚生子,相携到老,而我也会有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在分别的这一刻我发现,我竟然那么舍不得离开他,不愿看他孤零零的背影。   他抱我抱得很紧,我知道,他也是舍不得我的。过了好久,他擦了擦我的眼泪,说:“好啦,该登机了。”这是他第二次为我擦眼泪,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我点了点头,我们很有默契的同时转身,我向前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他也在看着我。我笑着流泪向他挥手,他也笑笑,仿似自言自语,轻轻说:“但愿你不会忘记我。”   不会,永远不会。我在心里说。   我回了家,陪我爸妈出国玩了一趟,以前在国外的时候都没有把他们接过去看看,现在正好有一段时间的空闲,而这样的假期以后也不会有了吧。   回来以后我换了本地的手机号码,唉,最头疼的就是把新号广而告之了,这也是我从上大学以后就没换过手机号的原因。我想了好久想好一段词,决定发在朋友圈和□□空间里,朋友们看到正好,看不到就说明我们没有缘分,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也太随意了吧。但是厉靖峰,我还是决定发短信给他,他这种不经常在线的人我还真怕他看不到。短信内容是:“我在老家,一切安好,仍旧运行在自己的轨道。骑着天马奔跑,载着美梦逍遥,日子过得花了不知多少。虽然偶尔忘了吃药,但从未放弃治疗。内什么,作为一名非成功人士,换号没什么大不了。新号186xxxx6780,你知道就好。”在公众平台上发的没有最后一句,但是给厉靖峰发的时候就特别加上一句“你知道就好”。你真的会知道吗?这是你独有的。   你知道吗?我来了,为你而来。   开发区的大部分单位都在管委大楼办公,所以我还是不要告诉他吧,来一场偶遇似乎更能令他惊喜。因为开发区是新城在最西边,而我家所在的老城区在东边,所以为了能省出早晨跑步的时间,我搬进了单位给提供的单身公寓,舍友小白和我不是一个单位的,但是人看起来不错,也容易相处。但是厉靖峰不住这边,他去年年底的时候在父母的帮助下买了房子买了车,上班下班两头跑。   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呆坐了一天以后,从第二天开始,我开始主动打扫卫生,认识同事,跟同龄的同事套近乎,打听厉靖峰所在的单位在几楼,打听领导的喜好和禁忌。   第二个周,我们管委大楼里的所有新人都集结在海边,进行拓展训练。天很热,太阳很毒,估计这一天下来每个人都会黑好多吧。这种体能的东西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每个项目我都能完成的很完美。接连赢了一天以后回到宿舍,洗澡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也是何皓臻曾经对我说过的,作为新人不应该太出头的,容易引来嫉妒以及其他一些不好的影响。可是要假装对这些项目不熟练也很困难啊,不是演技的问题,而是就算我只发挥出百分之五十的水平也能轻松过关,所以想要不过真的是很难。   隔天训练的时候在高空我故意失足擦伤了腿,其实是无碍的,但是我还是装出很疼的样子,这样至少这一天的训练可以免了。   下午我仍旧坐在沙滩上看他们训练,中间休息的时候一个男生过来给了我一管药膏让我抹一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以我多年的经验判断他应该是看我昨天表现比较英武被我吸引了想追我。但是我有心上人啊,不能耽误祖国的花朵,于是我说:“谢谢你。难得你有心,不过我皮糙肉厚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不是我……”刚说完,他似乎又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于是在我探寻的目光下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我、我说你,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我扑哧笑出声来,这小伙子也太可爱了吧。我笑着打趣道:“对,都怪我,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害你这么脸红。我以后一定注意,你不要脸红了好不好?”   这时有几个本来是想过来慰问我的,现在正好来看热闹。   那个男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脸憋得通红,转身跑掉了。   我虽然开心,但是也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好歹人家是来给我送药膏了,结果没想到被我调戏了。往后的每天的训练中这个男生都躲我躲得远远的,这样以后谁还敢关心我啊。   没过多久我调戏这个男生的光辉事迹就在整个管委大楼传开了,甚至还添油加醋出现了多个版本,甚至于我们科长都知道了。有一天我们科长让我帮他复印文件,复印完以后他打趣道:“听说你把六楼一个小伙子给调戏了?他们领导来问我呢,你说调戏了人以后要不要负责任呀?”我们科长三十来岁,长得又高又帅,关键是听说文笔特别棒,只可惜人家连娃都有了。只是没想到机关单位爱好八卦果然是名不虚传,连我们科长这种大神一般的存在都不能幸免。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您看开个玩笑闹得人尽皆知的,真的是超出了我的设想了。您看他真找您负责任的话您就把他招至麾下呗。”   我们科长冲我假意笑笑,然后冷下脸来,“我为什么要对他负责呀?不过他们科长可放话了,说听说你长得漂亮,大长腿,文武双全才色兼备的,说哪天要让他们局里闻名这整栋大楼的才子把你给调戏回来。你可不能给我丢脸啊。”   我:“……”   我这颗低调的心呀,不管何时何地都得不到满足,真是苦恼呀。 ☆、初遇   拓展训练后休整了两天,我们又被派到革命老区进行革命先进性教育。说实话是有被震撼到,可是我只想抒抒情,并不想做那些冠冕堂皇的表达呀。   晚上跟厉靖峰聊天,也是好久没聊了。我告诉他前几天训练受伤了,没想到他一点也不惊讶,而是问我是不是故意的。这人也太神奇了吧,他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难道他也做过相同的事情?   回来以后,大楼里几个领导之间关系比较好的单位联合组织了一场小范围的迎新活动,但是领导不参加,已婚人士不参加,这样我们这些单身狗就可以没有压力的交流感情了。   在公共食堂吃完饭以后我们一起去了KTV,就在我和其他男生一起嚷嚷着点酒的时候,被我调戏的那个小伙子悄悄溜到我背后悄悄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对我说:“即便你酒量不错也不要表现出来,不要以为领导不在就可以肆无忌惮,领导不在但是领导的无数眼线还在,一旦你喝开了,以后陪领导喝酒的时候就不会被轻易放过。”   我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我该谢谢他提醒我,但是看到他红着的脸的时候就不禁想笑。可是人家又没说什么,难道我要自作多情告诉他“我不喜欢你”吗?我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唱歌还不错,待会我为你献上一曲,来……”   其实我是想说“待会我为你献上一曲,来表达我的感谢”的,可是被来找我的人吹着口哨打断了,所以他们只听到我说“我唱歌还不错,待会我为你献上一曲。”然后大家都开始起哄,说让我们俩合唱一个《今天你要嫁给我》什么的。我真是……百口莫辩。   有两个男生先点了首耳熟能详的歌闹了闹气氛,然后就撺掇让我唱,说想知道我这种自夸唱歌不错的会不错到什么程度。好吧,那我就唱一首《要幸福啊》,据说这首歌是说暗恋的,那样的话还挺适合我的。   “谁的青春时光,没有一点沙,看着你的脸庞,熟悉那种伤疤。缝补所有过往,忘记别人的喧哗,越是平淡的晚上,思念越猛烈地发芽……”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外面嗷嗷的唱歌声传开,普通话差极了。我没有分心,接着唱,“需要多少勇气才敢表达,我的心好想和你说说话。你是我最初的信仰要幸福啊,坚持到最后的一秒并不复杂,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怎么了,长大了人不该变的虚假……”我一转头发现一个陌生人,他不是我们这群人里的,应该是刚进来的那个吧,但是又有点面熟,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电石火光之间,我愣在原地。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我知道那是他,我知道那一定是他。衬着昏暗的光,我看着他,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只不过他个子不是很高。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说自己170时他再也没了回音。可是除了个头,他简直就是小说里的完美男主啊。我以前是很介意身高的,可是现在我在乎了,大不了我以后都穿平底鞋。背景音乐还在响着,我却泪流满面,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我真想扑进他怀里大哭。那个一直生活在我的想象中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他冲我浅笑,他也被我的歌感染,一直没有坐下,或许只是为了我回头的这一眼吧。他也知道是我吧,也是凭感觉确定那一定是我吧。   门又一次被打开,我如梦初醒,拭了拭眼眶里的泪水,对大家道歉,“不好意思,想到一些以前的事。”然后我接着饱含深情的唱完最后一句,“要幸福啊~”   突然有人来了句,“什么以前的事情啊,我看你明明是看大才子来了紧张的,或者是被大才子的美色所迷惑。”   我笑笑,娇嗔道:“干嘛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会害羞的。”这样一来,真真假假旁人就说不清楚了。   “你少在这充害羞,明明是女汉子。”说话的是我们单位的一个男同事刘哥,关系还算不错。   其实我明明可以揪着他的衣领说“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娘是女汉子了?”来坐实他的说法,权当逗大家一乐,增进同事感情。大概我同事也是这么以为的,才跟我开这个玩笑吧。可是厉靖峰在呀,我只能含羞不语。   这时厉靖峰说:“这一首只唱了一半,不如重新唱一首吧。”   于是,我又点了一首《眼里眉间》。   因为厉靖峰的到来我有点紧张,所以一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发颤。“人一别,枯萎了花蕊,茶和饭,减少了滋味。要如何拿捏我潺潺的依恋,细细思念不会累。睡不着,不如听风吹,数星星,照亮谁家屋檐。我明白要给彼此幸福的机会,临行的誓约,不能有缺。”唱到这里我转向观众,看着厉靖峰,接着唱,“你放了太多爱在我眼里眉间,可以不用眺望天边也能喜悦。有情人不能朝夕相对也不会伤痛欲绝,自信的人不自怜。我放了很多爱随你披星戴月,好好把握这次缘分去看世界,放心我不会就此狼狈也不会以泪洗面,我的微笑请你带着,一路上回味……”唱到“我的微笑”的时候,我冲他笑了笑,那一瞬间他也冲我笑了,然后我一分心,后面的“回味”我就走音走得特别厉害。   有人起哄说:“这走音走得这么厉害,那谁刚刚还在自夸说自己唱歌还不错的。”   我急于证明自己唱歌不赖,也不顾他的激将法,“看来得祭出我的成名作了。”其实选《女驸马》我是有私心的,一来是想惊艳并震慑全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我曾对厉靖峰说“我去拯救你”,而他的“厉”与“李郎”的“李”谐音,我想唱给他听。我看了他一眼,起了范儿,“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那。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啊,照婵娟那。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那。”   唱完以后,我在一片欢呼声中放下麦,装作很镇定的走到厉靖峰身边坐下。其他人都嗨闹了起来,我们俩却很安静,装作看向别处,实际都在偷偷看对方。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既然他不开口,那我主动打个招呼吧。   我转过身,向他伸出我的手,要多礼貌有多礼貌,“你好,我是鲁优宜。”   他笑了笑,握上我的手,“你好,厉靖峰。久仰大名。”   他说的久仰大名应该是说我调戏别人的事吧,我老脸一红,幸好屋子里这么暗别人看不清。但是我也不能输了阵势,于是说:“彼此彼此,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们的手一直在空中交握着,手是凉的,手心却有好很多汗,我们就这样一直握着,谁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开始怦怦直跳,是心动,也是怕被别人识破。我看着他,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之前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可以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了。他是我的大侠啊,我一个人的大侠。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真想这一刻永远停留。   可是还没容我压制住自己的心跳,就有人坐到了我的旁边。   厉靖峰很快收起情绪,但是手却没松开我的。他笑着说:“本来裴科是让我来给他长脸的,没想到我还是略逊一筹啊。”   我也笑笑,“大才子太谦虚了。”   刘哥听到我们的客套话,凑过来说:“看来棋逢对手,不如一起高歌一曲。”   然后大家都开始起哄。   我眨了眨眼,说:“盛情难却,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大才子肯不肯赏脸。”   厉靖峰也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得逞的笑着,说:“我们来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吧,我唱男声,你唱女声。”   厉靖峰在一片欢呼声中无奈妥协,“我的一世英名啊。”   虽然我有点紧张,但是我们俩配合的真的特别好,比如要做动作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会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默契吧。我想着,心里美美的,想来脸也通红吧。我们俩在台上对视着,眼里心里都是对方。   台下有人说:“你看他俩多配呀,真正的男才女貌。”   又有人冲我喊:“小鲁同学,你可千万不能动心啊,我们大才子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脸上害羞的笑顿时凝固,感觉身体也瞬间失去温度,心情突然跌到了谷底。他有女朋友,他竟然有女朋友了。鲁优宜,看吧,这就是你一厢情愿的结果。   厉靖峰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强掩尴尬,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大才子,你要不要考虑分个手什么的啊?”   台下一片吸气声,大概是觉得我真敢讲,也有可能觉得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没想到他也笑笑说:“好。”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个“好”字明显是在随意应付含糊其辞,不知道是在应付台下的人,还是在应付我。我还是强笑着说:“我费尽千辛万苦考到这里来可不是来当小三的。”   他刚恢复如常的脸色又染上了尴尬。台下几个男生搭着肩排成一排,对我说:“小鲁同学,没关系,我们都在,随便你挑。”   我笑笑,说:“好。”   刘哥这时来了一句,“看吧,连应付别人都这么有默契。”   “你也可以这么回答的。”我和厉靖峰异口同声。   “看吧,还异口同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认识好多年了呢。”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本来想告诉对方不要说话呢,结果又是异口同声,“没准是上辈子吧。”真不知这算是有默契呢还是没默契。   玩笑归玩笑,事实是如此鲜明的摆在眼前,他有女朋友了。我这么傻,对自己的感觉这么盲目的自信着,到头来所有辛辛苦苦的付出只不过是一场笑话。我执剑策马卫国保家,凯旋后才发现家中已是别人的天下。鲁优宜,你可真行,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跑这来历练来了。 ☆、路上拣的   我的心情在前半场就像我的歌声一样□□迭起,然后后半场直接DOWN了下去,我也没了心情,在人声鼎沸中沉寂了下来。其实只是心沉了下来,人却被坚强的外表伪装了起来,仿似兴致高昂的同男生喝酒,什么都是苦的,但我还是机械地喝着,仿佛无止无休。后来有人拦住了我,替我喝酒,把我送回了宿舍。其实我没醉,我酒量好着呢,只是借酒浇愁罢了。送我回来的是被我调戏的那个男生,他叫华宇航,厉靖峰叫他华子,他们是一个单位的,都在六楼。我还记得离开KTV的时候我借着喝了点酒又调戏了他,我说:“有本事你把我背回去,大侠都救民于危难,但离开危难时不都是带着人飞檐走壁的嘛?你给我飞一个看看。”其实我是说给厉靖峰听的,瞥到他那难看的脸色后,我心里有一种酸涩的满足。   第二天是周六,我没有回家,也没有留在宿舍,一个人跑到海边一坐坐了一整天。本来以为自己会哭的,结果并没有,只是木木的看着一波接一波的浪涌过来再退回去,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天黑下来以后才想起来该回家了。回到宿舍小白说华子来找过我,我还纳闷他找我关我什么事,于是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宿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梦到领导交给我一堆没用的文件让我有空的时候丢碎纸机里,然后我在一堆没用的东西中翻到了厉靖峰结婚时的请柬,时间是两年前。我就想啊,原来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真的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我的最后一点点的希望也没了,心里难受极了。醒来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那时天刚蒙蒙亮,我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迅速洗漱完,然后又跑去了海边。这次倒是清醒了好多,厉靖峰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是单身,也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我,可能他对所有人都好,生来就具有忧国忧民的情怀和救民于水火的热情,这一切不过是我可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一厢情愿的喜欢他,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一厢情愿的以为我们真的是男才女貌默契无双。可是我分明就触到他了,触到了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他眼中的柔情。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成了泡影,伴随着的是我的心碎。我擦了擦眼泪,重新伪装了自己,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都不能后悔,要好好走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确实是忙,连领导都会加班,那我们这种小喽啰就更不能闲着了,不过这正合我意,我现在战斗力高着呢,不想闲着,因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有时候晚上都能加班到十一二点,早晨我仍然坚持早起跑步,这一周下来我都没见过隔壁的舍友小白一面,想想也是蛮拼的。   华子给我送来生日蛋糕的时候我确实蛮惊喜的,看来这娃果然是对我有意思啊,连我的生日都去查了。我却之不恭,带回办公室和大家分享,大家还都很诧异,问我是不是打算接受他的追求。一个蛋糕而已,没有必要上升到这种高度吧,况且人家也没做什么明确的表示。不过这孩子也真是不开眼,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啊。该喜欢的又不喜欢我,命运为什么就这么爱捉弄人呢?   没过几天,他又给我送来一小盒茶叶还有一个中国风的茶杯,说是去南方出差顺便买的。这个茶杯非常漂亮,我真是喜欢到心坎里了。如此我就明白了,生日这个事谁都可以查,但是只有厉靖峰知道我喜欢茶,他们又是同事,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恐怕就连华子来送伤药那次也是厉靖峰托他办的吧,怪不得那时他说他不是然后又欲言又止呢。   我在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儿不搭理厉靖峰和给他发条信息道声谢谢之间斗争了很久,最终很没出息的选择了后者。他的一点点好,我就能心跳不停,果然是没出息。可是一直等到临睡前他都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我边生气边骂自己犯贱,这要是亓煜,我早就一个电话打过去骂他了。可他毕竟不是,他让我一次又一次调整自己改变自己的标准。可是他呢,弄出个女朋友不说,还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态度始终让人捉摸不透。   周末,我回了趟家。亓煜说明天早上来接我去他店里体验一下生活体察一下民情,我知道,他的主要目的是想来我家蹭饭。他现在对我家比我都熟,我都不见得知道我们家有没有米了,我爸的酒放在哪,我妈什么时候该去体检了。我答应了他,有事做总比无所事事要好,无所事事就会胡思乱想,或者就要听我妈不停的唠叨。   我依然早起跑步,返程的时候在我们小区不远处的加油站看到一辆车,车牌号有点眼熟。其实岂止是眼熟,我曾无意中看到他下班的时候驾车离开,从那时候起,这个号码就挥之不去。我曾经幻想过他约我出去,给我打电话说他的车牌号让我直接去停车场找他,可是终归只能是幻想而已。我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玻璃缓缓降了下来,一股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头,向里一瞧,矿泉水瓶里好多的烟蒂和烟灰。他睡眼朦胧的看着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然后突然清醒一般开了好几次才把车门打开。我穿的是运动鞋,几乎可以和他直视,我问:“你抽烟?”   “偶、偶尔。”他说话很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发自然散开,全然不似平时那般成熟稳重。   我又问:“你在这待了一晚上?”   “也没有……”他下意识的否认,但在对上我的目光后又泄气承认,“好吧,就是心烦想出来透透气,然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我其实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因为我而在这边在车里窝了一晚上的,毕竟他不住这边,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戚。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否认呢?   入秋以后天气渐凉,我跑了一身汗,乍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看在眼里,把车里的外套披在我肩上,虽然有很大的烟味,虽然我很讨厌烟味,可是现在我却不想脱下来。我们面对面的站着,可是彼此之间有的就只是沉默。良久,我说:“大侠,吸烟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要抽了。”这是我第一次当面叫他大侠,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好。”他轻轻说,而后又问,“那烦恼的时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硬生生受着呗。我看着他冒出的胡茬,突然有种要去抚摸的冲动。我叹了口气,说:“我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喜欢去海边静坐,安静的听着浪涛声,心自然而然就净化了。看到大海的广阔就能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所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都不值得一提了。”   “所以你上周末是去海边静坐了两天喽,可是即便是这样,可能心里会好受一些,但是问题依然解决不了啊。”我没想到他会提我去海边静坐的事,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执着,一般不都是顺竿往下爬,夸对方说的有道理,然后这个烦人的话题就结束了吗?真是个不会聊天的人。   可是虽然是同病相怜,虽然我也好奇他的烦心事是什么,但我不想继续聊下去,他这样的人估计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在别人眼里已经是很完美了,难道烦心以后长不高了吗?太不厚道了,我及时刹住了车,说:“我要回家了,我妈还在等我吃饭呢,要不要上来一起吃个早饭。”   我原本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答应了。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我看着他握住我的手腕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好。他可能也意识到不妥,于是松开手,解释道:“等一下,我刮一下胡子。”   这……这怎么跟我爸妈解释呀?半路上捡的?   在门口刚按下门铃,就听到里面哒哒哒跑过来的声音,亓煜这家伙来得可真早,正好赶上吃早饭。他跑到门口停了下来,并没有马上给我开门,而是捏着嗓子问:“谁呀?”   “芝麻开门。”我回道。这是我们的暗号,很幼稚,却乐此不疲。   门开后,亓煜的笑容在看到厉靖峰的那一瞬间僵在了脸上,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我不走心的介绍了一下,“亓煜,我闺蜜。厉靖峰,我同事,路上遇到了。”   亓煜脸变得多快啊,马上伸出手来,“你好你好,我也刚到,进屋聊吧。”我帮厉靖峰找拖鞋的时候,亓煜搂过我的肩膀,凑在我耳边说:“这不会就是你除夕等了一晚上信息的那位吧。”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我想厉靖峰应该听得到,我的脸瞬间红了,踩了他一脚,嗔怪道:“你瞎说什么呢。”   亓煜“嗷”了一声,蹦蹦跳跳回到了餐桌。   我急忙向厉靖峰解释,“那个,我们俩经常一起开玩笑的,你别见怪。”   厉靖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换上拖鞋去跟我爸妈打招呼。   我妈刚从厨房出来,显然也没料到这大清早的会来客人,而且我也没打过招呼。但她也没说什么,而是坐到我爸旁边等我们开口。   我冲我爸妈撒娇的笑笑,解释道:“爸,妈,这是我同事,厉靖峰,我们在路上碰巧遇到的,你看也没来得及跟你们打声招呼。”   厉靖峰接着说:“叔叔阿姨您好,我是厉靖峰,不好意思大清早的打搅到你们了,事出突然,也没想到会遇到喵……鲁优宜,也没什么准备,没给二位带礼物,失礼了。”   我连忙招呼他坐,“没事没事。那个,妈,你看家里还有什么再做点方便的呗。”说完我过去拽着我妈进了厨房,然后我听到我爸跟他们俩聊了起来。我从侧面圈着我妈的脖子,撒娇,问:“妈,我这么带回个同事来,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我们像是那么古董小气的人吗?我们如果那么不通情理怎么能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女儿呢?”我妈刚说完,我就亲了她一口,然后嘻嘻笑着说:“那你再辛苦辛苦给他做点吃的吧。”   我蹦蹦跳跳去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准备开饭了。   我妈把剩下的一点馒头切成两片,蘸着搅好的蛋液煎了煎,然后借着油锅用葱花爆锅煮了碗面。我一直很佩服她的是她可以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能同时做着另一件,这样一来节省了很多时间,真是贤惠啊。   馒头片刚端出来,我夹了一片给厉靖峰,另一片本来想夹给亓煜的,结果我发现他有动手过来抢的趋势,于是就不想给他了。没想到他真的起身过来抢,我哪里抢得过他呀,他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冲我嘚瑟的笑。   我也好久没吃到我妈煎的馒头片了好吧,于是我眼巴巴的看着厉靖峰,希望他能掰一块给我。我问:“好吃吗?”   他那一口正在嘴里回味,很真诚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原来贤惠真的是会遗传的。”   我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还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我是想尝尝,于是夹起来,把他没咬的那一头递到我的嘴边。我红着脸,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我爸妈和亓煜都是满脸的诧异。我们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厉靖峰见我没反应,又把馒头片抬了抬,用眼神示意我赶紧吃。我强压着心跳,往前凑了一点咬了一口。 ☆、走过你走过的路   他收回手接着原来自己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说:“好吃呀,是吧?”然后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那种期盼就好像是这是他做的,迫切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似的。我点了点头,还是一直看着他,他一副恍然的样子,问我:“你还要吃?”我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我说:“其实……”   话还没说完就被亓煜打断,亓煜一脸的不悦,说:“早知道是这样,我还跟你抢什么呀。”   厉靖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不正常,脸霎时红了,然后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爸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于是他索性以最快的速度把馒头都吃掉了。我妈递上一杯水,说:“慢点,这孩子。”   当我们的注意力还在厉靖峰身上没转过来时,亓煜打破了这个尴尬局面。他说:“叔叔阿姨,我先上班去了,你们慢慢吃。鲁鲁,看来今天你也去不成了,改天吧。”说着就动身往外走。   我妈说:“中午过来吃饭吧。”   亓煜看了看我和厉靖峰,说:“不了,店里还有事要忙,下次一定。”   送走了亓煜,我妈也坐下来开始吃饭。我爸显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慢慢吞吞的喝着粥。我妈把面推到厉靖峰面前,说:“瞧阿姨这记性,姓什么来着?”   厉靖峰双手有礼貌的虚虚托着那碗面,说:“阿姨,我叫厉靖峰。”   我妈说:“哦,小厉呀,趁热吃,别凉了。”   厉靖峰道了声谢谢,我却一口饭喷了出来。   我爸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越大越没规矩了。”   我想严肃的承认错误,可是一个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我妈叫人家名字让我想起来一个广告,那个人就是打电话说‘喂,小丽呀’。”看着他们没什么反应,我只好又说,“好吧,不好意思,是我笑点太低了。”   还是没人说话,过了好长一会儿,我妈哈哈大笑。话说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等我妈笑够了,厉靖峰才开口,“阿姨您可以叫我小峰,我父母在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我妈没说话,好像在想什么,我试探性的喊她,“妈?”还是没反应,我用眼神示意我爸把她晃醒。没等我爸动手,我妈突然如梦初醒一般,“哦~我说呢,我说呢,我说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你舅舅给你个电话让你好好向人家取经的是不是他?”   我和厉靖峰对视了一眼,其实我们俩都忘了我妈会记得这茬了,我说:“是,我就是那个泼猴。哦,不是,他就是那个唐僧。”   “那你当时给他打电话了吗?”我妈又问。这是要调查我俩的□□呀。   “妈你还让不让人家吃饭了?吃完饭不是还要去菜市场?我想吃辣炒大肠……”对了,厉靖峰是肉食动物来着,“红烧肉,烧小排,还有,炖个□□……”   我妈白了我一眼,说:“行行行,一会儿吃完饭我和你爸去早市买点菜,你们俩在家好好对对台词。赶快吃吧,一会儿面都坨了。”   什么叫“好好对对台词”啊?我们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厉靖峰悄悄问我为什么鸡要用“个”来形容。我……我就是随口一说呀,何必这么较真?我说:“这是一种口语化的用法。”他仿似了然的点了点头。   吃完饭我主动去刷碗,我妈收拾完桌子也走进厨房。她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喜欢亓煜没关系,我觉得小厉,哦,小峰这小伙子,配你嘛,矮是矮了点,但人是真不错,你舅舅总算做了一件靠谱的事儿。”   我没法向我妈解释我们现在的状态,就连我也很茫然,于是只好含糊其辞,“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   我妈却不以为然,“八字没一撇?我看连那个捺都有了吧,没准过不了多久就会合一块儿弄出个人来。你不喜欢他能把他带家里来吗?他不喜欢你能下意识的就喂你?你不喜欢他还会红着脸吃他喂的东西吗?他不喜欢你会不嫌弃你咬过的馒头直接塞嘴里?这些不都是电视上那些小情侣才会有的腻腻歪歪的举动吗?你当我傻啊?你看要不是亓煜提醒,他还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呢。”   “妈你真是懂的太多了。”我由衷的赞叹。这哪敢当您傻呀?连一撇一捺弄出个人来都跟你闺女讲,真是开放啊。我的脸不由的红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爸妈对厉靖峰进行了一系列的盘问,我真是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脑子抽筋带他回家了呢,不过好在他都能应付,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什么的。我其实也挺感谢我爸妈的,他们替我问出了我没有勇气问的问题,而厉靖峰也都如实回答了。他目前是单身,没有女朋友,也觉得我很不错。如此我就放心了,他对长辈肯定不会撒谎。可是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如此反复呢?我看着他,看着从未真正了解过的他,他之前说的烦心事又是什么呢,跟我有关系吗?   鉴于厉靖峰说他没有女朋友,又觉得我不错,所以我妈想当然的以为我们俩有一腿,吃完饭以后她就派我去刷碗,然后接着盘问厉靖峰,对我们没有细节的相识非要问出个细节来。我多次抗议无效,于是把碗筷随便冲了冲,边解围裙边走出厨房冲厉靖峰喊:“大侠,你不是说下午裴科找你有事吗?”   厉靖峰本来还在疑惑,看到我的眼色后才恍然,起身告辞,“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单位还有点事呢,改天再来拜访。”   我爸妈也是一副恍然的样子,说:“不碍事不碍事,你也别介意,我们当父母的也没别的意思,都是关心子女嘛。让优优去送送你吧,以后常来玩,阿姨的拿手菜可多了。”   我已经收拾妥当在等他,厉靖峰边道谢边向我这边走来。他在换鞋的时候我在和我爸妈说拜拜,然后一眼看到茶几上有杯满满的茶还没喝呢,于是迅速冲过去也不带品的就直接喝下,话说我还真是渴了,吃完饭就没喝口水。   整个空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我不就没规没矩的喝了杯茶嘛,至于吗?   我爸叹了口气,挥手赶我们,“走吧走吧,赶紧走。”   我冲我爸做了个鬼脸,和厉靖峰出了门。这老头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态度就变了呢?   下了楼,厉靖峰突然停下对我说:“其实,你刚喝的那杯茶,是我的。”   是他的?是他的……而且我们作为办公一族都是习惯左手拿杯子的……我脸一红,试图说点什么,可是却不知该说什么,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话已脱口而出,“你不早说,你今天早上连牙都没刷……”其实我完全可以说得大气一些“都是朋友,这算什么”,或者是娇羞一些“都这样了,你要对人家负责任啦”,或者转移话题不去聊这件事,或者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你到底想怎样吧”。可是我却下意识的说了一个最无厘头的,而且这话听到去好像我俩真有□□似的。   他扬了扬嘴角,说:“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刷牙。”   下次?下次……好吧,这一局我认输了。   我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他说:“找个咖啡馆坐坐吧。”   我苦笑,“我一直以为你第一次约我应该会请我去喝茶的。”   “可是刚刚在你家刚喝过了……”他急忙解释。好吧,看来他也这么想过。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那我们去哪?”   “去你母校走走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我觉得相比于那些娱乐场所,这个地方更有意义。《我可能不会爱你》中不是有过这样一句话吗,如果我看过你看过的世界,走过你走过的路,是不是就能更靠近你一点?所以我的大侠,会吗?你明白我的心思吗?   车上的烟味已经散尽,我坐在副驾驶上,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我们两个独处,突然有点紧张。他发动了车子,叮嘱我系好安全带。我在假装轻松的看向窗外,手摸索着锁扣,想扣上,可是怎么也扣不上。这个时候男士不是会主动帮忙的吗?然而,并!没!有!他放慢了速度,也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扣上。我觉得好丢人,好在最后成功了。   一路无语,我还是看向窗外放空,他倒是开车很稳,不像亓煜,仗着自己对路熟开的飞快,旁人坐时间久了都会晕车的。   快到目的地了,他才开始介绍,“我们学校现在都是这边最大的钉子户了,当时建的时候还很荒凉呢,谁想到会发展的这么快,这片的地价已经发展成本市最高的了。”   说实话他们学校我从来都没来过,只有一次高中放假,亓煜他爸妈来接我们,特意开车转到这边,远远的指着学校的名字对亓煜说:“我们也不指望你像鲁优宜同学那样奔着清华北大什么的去,你能考到这我们就烧高香了。你看看人家的学校,有没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会不会激发你学习的斗志?”然而亓煜却说,“等我挣了钱,给他们投资建一座教学楼,这样我的名字就会永远在这所学校流传了。”当然,这番论调最终免不了受他爸的一番责骂。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出来。然后觉得不对,才对厉靖峰说:“那你们学校现在岂不赚大发了?好吧好吧,开玩笑的。”   车子拐了个弯,我们从侧门开进去,找了个车位停了下来。因为是周末,校园里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他环顾了一周,感叹道:“看看他们就知道,我们老了。”   我不服气,问:“如果现在你在校园里碰到我,会觉得我不是这里的学生吗?”   “不会。”他不假思索。   “我想也是。”我心满意足,“不过你就不一定了。平时休闲的装扮倒还好,上班的时候就会觉得年纪大很多。”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今天没整理发型。”   “把前面的碎发放下来最显年轻。”我抬手帮他把头发整理了一下。我今天故意穿的跟最矮的鞋子,这样他看上去比我高一些。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给我介绍,“这边是宿舍楼。”   “男生宿舍还是女生宿舍?”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并不是分片的,而是间隔开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分配。这个楼是男生宿舍,我当年就住在……五楼,从左往右数第六面窗户,左手边,下铺。”   我向他靠近了一些,顺着他指的方向数着窗户。这是他住过的地方,这是他生活过的地方,我向上看着,仿佛那个地方窗前站着一个他,正凝神看着楼下的我,我冲那个方向笑了笑,仿佛他也朝我笑了。 ☆、他的地盘   再往前走就从另一个门出校园了,我们原路返回,拐过科技楼就到了教学楼区。我心血来潮,说:“我们随便进个教室听一堂课吧,甭管能不能听懂。”   他笑笑表示默许。   我们进的是大阶梯教室,从后门进的,因为人多所以不会那么显眼。巧的是这里上的是英语选修课,外教正和一位同学对话呢。我们俩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我有点得意,对厉靖峰说:“他们说的你能听懂吗?”   他摇摇头,“一点点而已。”   我笑道:“你说会不会外教看你长得帅,把你叫起来回答问题啊?”   他也笑了,“在你这鲁班面前我可不敢弄大斧。”   “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不会救你。”还没等我接着得意,就听到外教用英文说:“最后一排的那位女同学,请你来回答。”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时厉靖峰已经在捂嘴偷笑了,我这张乌鸦嘴呀。我硬着头皮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外教,他说:“对,不要怀疑,就是你。”   我:“……”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还偷偷拧了厉靖峰一下,来报复他的幸灾乐祸。我用英文说:“抱歉,我不是这里的学生,只是陪朋友回母校来看看,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上课了。”   外教一副恍然的表情看了看厉靖峰,说:“你朋友很帅,你们很般配。”   我仗着厉靖峰不一定能听懂,于是礼貌的用葡萄牙语回了句“谢谢”。   外教很诧异的看着我,说:“你外语讲的很棒。”   我说:“这是我的专业。我在北京上大学,专业学外语,毕业后出了国,在南美开拓市场做国际贸易。现在回来快两年了,有些生疏了。”   他说:“怪不得。真的很棒。”   我笑着说:“谢谢!不打扰了,我们出去转转。”说完拉着仿似云里雾里的厉靖峰出了教室,留下一片抽气声。   出了教室,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真的很优秀,优秀到会让周围的人自惭形秽。”   我眨了眨眼,问:“你会吗?”   “你觉得呢?”   怎么会?他这么优秀,该我自惭形秽才是。   再往前走就到了体育馆,体育馆外面挂着横幅,表示晚上有市级羽毛球联赛。   他可能看我一直盯着横幅看,于是问我:“想看吗?”   我点了点头,“但这种阵势应该是需要买票的吧。刚刚过去的同学说还会有电视台来录像,所以应该混不进去。”   “只要你想去,就一定有办法。”说罢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孙老师,忙什么呢?我也瞎忙。今天跟朋友来校园逛逛,恰巧碰到体育馆有羽毛球赛,你问学生会要两张票呗。女的,真是女的,你都说了男的就不给了我还能说男的吗?你仗义点,以后有这种事想着还有我这个朋友啊。行,你过来吧,我就在体育馆外面,靠医务室那侧。”   我想了想,说:“真是不好意思,还要你去麻烦你老师,还要人家亲自给送过来。”   他解释道:“没事,他是我学长,在学生会的时候认识的,研究生毕业以后直接留校了。他就住在教职工宿舍,学校里面,方便。不过待会儿他过来,要是说什么不妥的话你多担待。”   我笑笑,“没事,谁让他是给咱送票的天使呢。”   没多久,孙师兄就过来了,带着眼镜,很斯文。但是一开口就不斯文了,“果然是美女啊,你从哪弄这么一极品?美女,我的这‘极品’真是褒义词,你看你这多漂亮啊,有男朋友吗?好吧,看在美女的份上,我请吃饭怎么样?”   厉靖峰几次想打断他,最终忍无可忍,“你作为人民教师,以后还有可能是教授,注意点形象好吗?你这个样子,人家美女能同意吗?”   我觉得这个师兄挺好玩的,于是说:“我能说同意吗?”   未来的教授孙老师立刻眉开眼笑,但是厉靖峰却铁着脸说:“不能,因为我不同意。你请了这顿,那我下次不还要请回来啊?”   “你以为我帮你弄到票是白弄的啊,就不用请客了?”   “不用。你就当是报答我当年帮你追女朋友的恩情吧。”说完拉着我就走,留下“教授”在原地“你你你”个不停。   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厉靖峰看了看表,说:“我们先去吃个饭吧,来得及。”   我问:“去哪吃?”   “学校招待所餐厅吧。就在咱停车的地方附近,那都是我们平时改善生活的地方,每次去不等上第二道菜我们第一道已吃得精光。”他有些自嘲的笑笑说。   “那还真得去尝尝了。”   餐厅里人并不多,可能是没到饭点,也可能是周末好多出去玩的。我们找了个靠墙的位子坐了下来,这一点我们还是有共识的,以前聊天的时候也聊过,靠墙靠窗的位子比较有安全感,而且相对来说静一些。他递过菜单让我点,我又回递给他,“你对这儿这么熟悉,点几个特色的呗。”他在纸上写了两道菜一个汤两碗米饭,我特地在服务员过来拿之前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是我熟悉的笔迹呀,字写得很漂亮。如果说马跃群的字是大气,那他的字就是舒服、赏心悦目。至今我仍偶尔会把我们的书信拿出来看看,回味回味。   我无聊的看着桌布的花色,手在桌子下把垂下来的地方卷起来又伸开,反反复复,突然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其实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一直想问他呢,“你为什么要买辆红色的车啊?高调的男人喜欢很扎眼的那种鲜艳明快的颜色,低调的男人喜欢黑色或白色,很少有男的会喜欢红色。”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一直看着,缓缓开口,“你觉不觉得人也是有颜色的?”   我想了想,虽然我不太懂这个,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有的。我点了点头,“就比如说,我觉得你是藏青色的,有点暗,却不是纯黑。”   想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而是转移到别的地方。他说:“但我觉得你是红色的,美丽、高贵、热情、大方、乐观……可以感染到周围的人,却也容易让他们黯然失色,所以和你走在一起是需要勇气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干干的呵呵了两声,说:“你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我哪有那么好?不说我了,说说你女朋友吧。”   他说:“你指的是哪个女朋友?”   我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你这个回答太有水平了。高!”我说着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他也笑了,说:“之前跟你提过,但没有详说。上大学的时候,觉得生活不是很稳定,不想谈恋爱的。结果刚上大四的时候,宿舍一哥们儿说大学四年不谈一场恋爱实在是太亏了,决定去表白。我们一宿舍的人就连夜开会,建言献策,第二天还当后援团陪着他去表白。结果没想到人家姑娘看上我了,可是我不能做这种伤兄弟和气的事啊。但是接下来这女孩就开始对我展开追求,说实话男人也是有虚荣心的,虽然我不同意,但却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后来我们宿舍那哥们儿也跟我说不要顾及他,他已经释然了,再后来我终于禁不住她的死缠烂打就同意和她在一起了。”   我听得呆呆的,呆呆的说:“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那后来呢?”其实这档子事他大体讲过,但我仍然当成是第一次听一般认真。   “其实也不是说喜欢这种类型的,可能当时色令智昏吧,开个玩笑。后来才知道这女孩的父亲是某局局长,毕业那年我考公务员没考上,于是考了村官。她不想让我去,说她爸可以先给我找一份临时的工作,等我第二年再考,因为一旦当了村官就要至少在当地服务两年。我也是有自尊的,就没有同意,于是我们就分手了,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年。”他说的很平淡,大概真的过去了,真的不爱了吧。   “那她现在肯定特后悔,以她这种敢想敢做的性子,说不定会回过头来求复合呢。”我开玩笑说。   他没有做声,而是端起碗开始喝汤,一勺一勺,本来没多大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是特别的响,一下一下击中我在他面前脆弱敏感的内心。   原来真的不幸被我言中了,我使劲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真、真的啊?”然后干巴巴的笑了笑说,“看来这草要是好吃,也甭管是不是回头的呀。其实她也是红色的啊,美丽、热情、大方,还有红红的权力和钞票……”   他欲言又止,“喵喵……”   “嗯?”我强忍着泪水笑着抬头看他,又怕掩饰不住,于是仰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他说:“对不起。”   我笑笑,“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呀。”   他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说,“我们现在没有在一起。”   现在没有在一起,他强调的是现在,或许对我来说,强调了现在就已经足够了。   后来他给我讲了很多上大学时候的事情,还有当村官时候的事情,有些在以前的聊天中已经讲过了,可是我还是当做是第一次听一般认真,偶尔回应他提几个问题。   我们一直在聊,直到隔壁桌换到第三茬客人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似乎时间不早了。厉靖峰去结了账,然后我们动身去体育馆。   场馆里人坐的稀稀拉拉的,并不满,但第一次看现场还是很激动的。我们找到座位没多久,主持人就开始讲话,然后是运动员入场。其实我看场地中央的人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到别人欢呼的时候忍不住也吼一声。相比于我的激动,厉靖峰那可是淡定的很,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真是个没有活力的老干部。   比赛正式开始,先是男单比赛。从我的角度,以我的眼神,只能看到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然后是刷刷的声音,从刷刷的声音判断,力度特别大。我看着我们队一分分的加,心里特别激动,跟着大家大喊加油,有时候会忍不住站起来,幸亏后面的人不多,不然非冲过来打我不可。厉靖峰也不是没有情绪,我暗暗观察过了,他会偷偷的攥紧拳头,得分的时候会拳头用力,嘴里轻轻说了句“YES”,但这个往往会被大家的欢呼声淹没。所以下一次我方得分的时候,我假装在欢呼,实际上在偷偷看着他,等他也在情不自禁开心的时候,就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他大概没想到会被发现吧,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正襟危坐。   我拽了拽他,“你有劲没劲啊,要欢呼就大声喊出来呀,别弄的像个娇羞的小媳妇似的。”   他强词夺理,“每个人表达喜悦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对对对,你说的对,可是你喊出来会感觉更不一样的。”我现在喊得嗓子都有点哑了,可是却是很开心啊。   他没再做声,我给了他一记白眼,把目光转回场地。又一个好球,我转身想拽他的时候发现他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这人有没有礼貌啊,去洗手间也不知道说一声。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递给我之前已经帮我拧开了。我说了声谢谢,然后随口一问,“你去洗手间了啊?”   他说:“对,去洗手间给你灌了瓶水。”   “你……”哼,一点都不好笑。 ☆、偶遇   凉凉的水从嘴里沿着喉咙一直下到肚子里,舒服多了。正当我准备起身“再战”的时候,他拉我坐了下来,递给我一个哨子和两个圆柱形的充气球。“嗓子都哑了还想喊啊,再想喊的时候你就吹哨子,敲气球,这样也能发泄。”   我撅了撅嘴,有些撒娇的说:“那你喊给我听。”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他说。   “那你不喊,我自己喊。”说着我作势起身。   “好好好。”他急忙拉住我,无奈妥协,“但是就一次哦。”   “你最好能一次喊到我满意,不然本导演可是要喊CUT重来的。”我有些得意的笑着。   他也笑了,眼里是难得的柔情,一只手伸到我的眼前,伸到一半又尴尬的缩了回去。刚刚,他是想揉我的头发还是刮我的鼻子呢?我的脸大概又红了吧。   我们对视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移开目光,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我计上心头,蹭了蹭他说:“快快快,好球。”   他信以为真,站起来大喊,“好球!”大概真是怕我喊卡重来,于是他喊的特别用力,用力到在这个相对安静的时候显得特别的突兀。   全场静默了,因为刚刚并没有在打球,而是有个球打坏掉了,运动员在换球准备重新开始。他也是分神了,才会被我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们这边投来,包括主持人,主持人说:“台上那位帅哥真是幽默,据我的千里眼看阁下有点眼熟,不会是我的风云师哥吧,带女朋友回母校看比赛也是蛮有意义的,一会儿台下单独采访你,放学后别走。”观众席一片大笑。主持人接着说,“来,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为我们的运动员们加油。加油!”   厉靖峰石化在座位上,后来明白是我的恶作剧后,表情变了又变。我得逞的趴在他的怀里笑个不停,也不顾有什么妥不妥当了。我笑了好久才停下来,但是他并没有推开我,其实我好想他刚刚大喊的是“喵喵,我爱你”。我听到他的声音从上方低低的传来,“我是一个报复心特别强的人,此仇不报,无颜见江东父老。”   我抬起头看着他,确定他没有在生气后,嘻嘻笑着说:“大侠饶命。”   最终我们没能等到比赛结束就提前退场了。厉靖峰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向他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转身,却被他叫住,“喵喵……”   我转过身,看他降下车窗侧出头来,看着我,说:“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我笑了笑说:“我也是。”然后转身跑上了楼。回到家以后急忙趴到窗子上往楼下看,他的车还停在原地,窗子还开着,他又在抽烟……我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你不是答应我以后不抽烟了吗?你不是说今天挺开心的吗?为什么还要抽烟?”   他急忙熄灭了烟探出头来望向我的方向,他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晚安。”说完发动了车子。   我看着车子消失在我的视线,突然有些惆怅,也不知为什么。   我妈悄悄走过来,在我身后说:“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我点了点头,“可是妈妈,我喜欢他,他却从来没有过表示说喜欢我。”   我妈叹了口气,说:“喜欢就要有行动啊,别等机会溜走了才后悔。相信我,我看得出来他也是喜欢你的。”   “其实我也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可是既然喜欢的话他为什么不说呢,难道要等我一个女孩子先开口吗?我是女孩子,怎么开的了这个口?我为了追上他的步伐,已经做了很多了,最大的努力就是放弃原来的工作回来重新开始,暗示也暗示的不能再明显了,我还能怎样?总不能让我跑到他面前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说不出口,万一他说出什么拒绝我的话,那我的脸还往哪搁啊?而且那样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我觉得喜欢他以后自己就挺没出息的,什么事都能妥协让步,找各种理由为他想,妈妈,我都觉得自己都快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你说他那么矮,又不爱说话,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呀?”我抱着我妈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妈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我女儿这么优秀,哪个男孩子不喜欢啊。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觉得自己矮又话少,所以感觉配不上你啊?或者他有什么别的不得已的苦衷也不一定。你也别太心急,给他点时间,总会想明白的。你爸可说了,女孩子不能先开口,别丢了姿态,尤其是他女儿这么优秀,他哪舍得让你受委屈啊。你爸说等过了年,如果还没什么进展的话就找那个厉靖峰谈谈。”   “啊 ,不要不要,还是我自己处理吧。找他谈谈算是怎么回事啊。”我连忙拒绝。   我妈呵呵笑了,“好,相信我的宝贝会处理好的。”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厉靖峰了,他没有主动联系我,我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这让我觉得那个周六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是我幻想出来的,一点也不真实。   小白说虽然我们上班的时候穿的挺正式的,但是作为年轻的姑娘要懂得打扮自己,偶尔花哨一下可以改变心情。其实我衣服挺多的,但是自从回来以后就没怎么动过,整箱的封在我房间的衣橱里,有一次我妈打扫卫生以为是没用的,差点给我扔了。而且我觉得我以前的衣服足够时尚,风格也挺多变的,所以我根本不需要逛街买衣服。但是我和小白这几个月的同宿情谊,不亲近但也不生分,拒绝总是不好的,于是就答应了她约我逛街的邀请。   商业区位于中部,我们需要坐半个多小时的公交才能到,小白又是那种做事情磨磨蹭蹭的女孩子,所以等我们到达步行街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于是我当机立断先去吃饭。对于吃我还是很熟悉的,上学的时候亓煜就经常领着我和初晓出来寻找各种小吃。   在步行街逛了个把小时,小白说想去洗手间,于是我们决定进商场去完洗手间后接着在二楼三楼逛逛。我洗完手出来在门口等她,好一会儿见她没有出来,于是向外走了走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但是刚往外走我就后悔了,我情愿我没有心血来潮向外走了这几步看到更开阔的视野,我宁可不来上这个洗手间,我希望时间倒流我没有答应小白出来逛街的要求。可是我毕竟来了,也看到了,看到了厉靖峰,还有他身边的美女。那个美女长得不高,穿上高跟鞋都没我高,那高跟鞋至少得有□□公分。虽然她打扮的比较成熟,但是感觉并不显年纪,娇小可人。我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红色,前女友……然后就脱口而出:“前女友……”   小白从后面沿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说:“你也知道啊?”   这一开口吓了我一跳,怎么冒出来也不吱一声。   小白终于可以向我吐露她的八卦内容,一时有点兴奋。她说:“江湖传言这个小美女呢是我们厉大才子的前女友,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追我们厉大才子可是煞费苦心,可是好景不长,在他们毕业的时候分了手,原因可能是当时我们厉大才子要下基层实践。现在我们厉大才子成了闻名我们整座大楼乃至整个开发区乃至全市的大才子,这位小美女当然不甘心啦,于是就回过头来求复合。本来我们厉大才子是不同意的,说自己有女朋友,后来不知是畏惧局长大人的权威还是别的什么的,就同意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小美女呢有个好老爸,人家是局长。现在嘛,据我分析,他俩有点逢场作戏的感觉,不过有待考证。”   我竟然认认真真的听完了不靠谱的小白的八卦,不过她说的有些东西倒是和厉靖峰那天跟我说的是一致的。那现在呢?我不想被厉靖峰看到,但是出去又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于是跟小白说我有点肚子疼,让她在外面等等我。   五分钟后,我给小白打电话问厉靖峰走了没。小白说:“唉,一言难尽,你出来详谈吧。”然后不等我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出来以后我就知道真的是一言难尽了,我瞪了小白一眼,然后冲厉靖峰假意笑了笑,“呵呵,好巧啊,大才子,你也来逛街呀?内什么,我们就不打扰了。”   我拉着小白就走,却被小白拽了回来,“人家大才子在等你呢。咱们找个好点的地方聊吧,这儿毕竟不是聊天的地儿。”   “好。”   “也没什么好聊的吧。”   他和我的声音同时响起,但是因为他的话太简短,导致我的话说到后面越来越没了底气。   小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说:“我有点累了,我们去喝点饮料休息一下吧。”   进了咖啡店小白自动坐到了别桌。喂,你这样卖队友真的好吗?   厉靖峰冲小白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回过头来搅了搅手中的咖啡,慢慢抬起头看着我,说:“喵喵,你别误会。”   他说的是我看到他和他前女友,也可能是现任女友在一起的事吧。他现在这样对我说,他对我总是这个态度,我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吼道:“我是谁啊?我误会什么?我有什么可误会的?我以什么立场误会?我有什么资格误会?厉靖峰,你告诉我!”   厉靖峰大概没料到平日嘻嘻哈哈的我会情绪这么激动的质问他,他看了眼四周,示意我不要那么激动。然后对我说:“喵喵,对不起。”   我平静了一下情绪,说:“你跟我说过好几次对不起了,我都不知道你这个对不起是为了什么。今天你还是跟我说‘对不起’,好啊,没关系。大才子,祝你幸福。”   我拎起包拉着错愕中的小白头也没回出了咖啡厅。   小白看着依然在平复情绪的我,问:“怎么回事啊?”   “没事,今天什么心情都没了,改天再逛吧,我们回去。”   小白感慨道:“没想到最大的八卦寄主就在自己身边啊,我竟然都没察觉。你不会就是大才子拒绝他前女友复合时的女朋友吧。”   “你搞清楚,我刚来还不到半年,怎么会是他女朋友?”   “可是那次在KTV的第一次见面,你们真的像是认识好久了,那么有默契,那么般配,那么赏心悦目……”   “如果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就好了,那样我还是原来的自己。”   “……”   我是他的谁?我只是他的喵喵而已,想联系就联系,不想联系就说声对不起。说白了,如果他和他前女友在一起,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如果他俩没成那我就有希望,说到底我充当的就是一个备胎的角色。他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他,时不时的好言好语我就会心花怒放小鹿乱撞。他也说过,有人追求会使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所以,时至今日我才了悟,我的处境竟是这样的可悲,这就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结果。   可是这些话我却没有勇气当着他的面说,我受不了自尊被再一次的践踏。咖啡厅里的那些话,是我能说的最大限度的了。    ☆、虚无缥缈   又是好久没见,厉靖峰打过好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以前我还时不时的搜寻他的身影,或者幻想在某个地方偶遇。然而现在,我希望不要遇到他,不要他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如果可以,不要再想到他。   我也确实没再遇到过他。到了年底,整栋大楼都忙碌了起来,我们部门从别的单位借调过来一个新同事,叫黄越昶。我因为是新来的,对年底要做的各项繁琐的事务都不是太懂,所以被安排和这个新同事一组,这样效率会高一些。   黄越昶人还不错,没几天我们俩就相当熟了,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各自连家在哪谈过几次恋爱等能想到的八卦问题都聊透了。只可惜他已经结婚了,这年头单身的好男人越来越少了,但凡好点的都成家了。   一起相处了大半个月,分别还真有点不舍。黄越昶安慰我说:“都在一个城市,家还离得那么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改天你带着你男朋友,我带着我媳妇,大家一起吃个饭。”   “也别改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请客,给你践行,哈哈,纪念一下我们共同奋战的革命友谊。”其实我心里的算盘是吃完饭他还可以顺路把我送回家。   黄越昶想了想说:“我媳妇今天晚上有采访任务,我们两个单独出去不太好,不然我叫上我一好朋友吧,正好可以介绍你们俩认识,说不定还可以发展出别的什么感情呢。”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爱好啊。”我笑道,不过也好,省得被熟人撞见孤男寡女的尴尬,“好啊,你的好朋友也会是我的朋友的。”   “正好他也在这栋楼,我打电话问问他忙完了没。没准你们以前还见过呢。”黄越昶说完就开始打电话了。   我听到他说“没准你们以前还见过呢”的时候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没过多久就证实了我的预感是多么的准确。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忙的,厉靖峰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他看到我也很惊讶,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嗨。”   我假意笑笑,听到黄越昶对厉靖峰说:“过来帮忙这段时间一直想约你呢,可是真的是事情太多,而且你前一阵子不是说想静静不想见人嘛,今天总算是能聚到一起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鲁优宜,小鲁同学,这是厉靖峰。”   “知道,我们楼的大才子,可出名了。”我话一出口显得阴阳怪气的。   黄越昶说:“去中部吧,我们回家都方便。小鲁同学,你坐他的车还是我的车?”   我看了厉靖峰一眼,说:“我跟大才子也不是很熟,而且被他女朋友看到也不好,还是坐你的车吧。”   “也好。不过等回去的时候就要靖峰送你了,我吃完饭要去接我媳妇。”他看我情绪不是很高,问我,“怎么了?”   “哦,没事。”怎么会没事,要早知道他俩是朋友,我干嘛还要和黄越昶吃饭啊。   “第一次见面难免会尴尬,熟络了就好了。厉靖峰这个人真的很不错,虽然话少,但是待人接物为人处事都很周到。”上了车以后黄越昶开始和我聊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哦”来回应。   他见我似乎并不愿意谈厉靖峰,以为我是害羞,所以又问我:“我们去喝粥吧,大晚上的吃点清淡的,喝点粥,对身体好。”   我笑道:“你还挺注重养生的嘛。好啊,其实我晚上吃的也不多。哎,对了,你妈妈如果闲着没事的话可以到我们家玩,反正离得也近。”   黄越昶说:“好啊。我妈现在可闲了,闲着就开始想方设法让我们难受。我爸不是有个徒弟嘛,对他比对我都亲,我俩关系也挺好的,住的也近,经常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妈就念叨抱孙子的事,我们都被她念叨烦了。有一次你猜怎么着,她想出一个办法,说我们两对谁先要上孩子,她就奖励十万块钱,真是被她打败了。结果我兄弟他媳妇说,‘他们几个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也就我能见钱眼开,但是我还想过二人世界呢,不过我回家斗争斗争没准就被收买了。’我妈当时哭笑不得,以后再也没提钱的事儿。”   “你妈妈真可爱,你们这一家子都好有爱的感觉,总是很欢乐的气氛。你看像你现在真的很幸福,再有个孩子就完美了。”我感慨道。   “感情这回事,就是顺其自然,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回头想想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顺其自然的接受,就是最好的结果。你也会有的。”   我从后视镜看了看后面那辆红色的车子,没有接下话茬。会吗?   进了粥店,黄越昶在前面带路,我走在中间,厉靖峰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我坐在沙发一侧,厉靖峰过来后下意识的想坐我旁边,我向中间移了移,他看在眼里,坐到了黄越昶的旁边。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黄越昶说:“你就不好奇我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吗?”   “呵呵,你们两个都是这么优秀的人,认识也不奇怪吧。”我无心的敷衍着。   黄越昶说:“我们两个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我回国以后才熟络了起来。我们那时候好像是大三吧,靖峰去我们学校考BEC中级,考口语不都要和PARTNER一起考嘛,我本来和我师妹约好了的,结果她临阵耍赖不想考了,而靖峰也是自己,于是我们俩就凑一对去考了,结果还不错。”   我来了兴致,“从你这段话里能提炼出好多问题哦。你为什么要约你师妹一起去考,而不是你女朋友呢?”   “因为我那时的女朋友看不上这种档次的考试,她是一心想出国的人,我也跟你说过,她确实如愿出国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别人一起去考呢,还是你这个师妹在你心中的意义不一样啊,这一段你可是对我隐瞒了哦。”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好吧,聪明如你,这一段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不过我们这档子事一言难尽。我师妹现在是我那好兄弟的媳妇,我媳妇是我师妹最好的闺蜜。”   “得得得。”我打断了他,“听出来了,确实一言难尽。怎么就发展的这么偏离人的预期呢?”   黄越昶笑笑,说:“有些人只要站在你面前,你就会觉得世界很美好,就会和她有那个默契彼此是那个对的人。”   “听起来好虚无缥缈,没想到你也有这一面啊。”我调笑道。   “这算什么?”他不以为然,“靖峰才是虚无缥缈的高手呢,他曾经跟我说爱上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   我一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杯子,慌手慌脚的用纸巾擦着溅到身上的水。   厉靖峰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直默不作声,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他的身上了,反应过来的以后就责怪黄越昶,“你瞎说什么呢?”   黄越昶并没有在意他的不悦,而是接着说,“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咱们鲁优宜同学也好不到哪去,人家也是喜欢上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啊,还为了他辞去北京的工作,辛辛苦苦的考了回来。还说我虚无缥缈,你们俩……”他看了看各怀心事低头不语的我们,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   我和厉靖峰还是没有做声,各自看着各自眼前的粥,想着各自的心事。   黄越昶感慨道:“生活果然比我们能预想的到的还要精彩啊。”   我看着仍然默不作声的厉靖峰,突然轻笑了一声,“呵,生活确实往往出人意料,在你以为满怀希望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我也是三生有幸能在这个年纪在本来平淡无波的人生中长了很多见识。”   厉靖峰抬起头看着我,那样的眼神突然让我有些心疼,他说:“喵喵,你别这样……”   可我是谁啊,我可是鲁优宜,装若无其事装满不在乎装坚强的演技可是一流的。我笑笑说:“大才子这是演的哪一出呀?”   黄越昶眼见着形势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立马转舵调方向,“你们俩好好吃饭,我说几句啊。我呢,是过来人,就算自己没有经验,也亲身经历过,跟自己的经验差不多了。这人与人之间最怕一个误会还不说清楚,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误会,解释一下,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就算解决不了,至少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你们说是吧?你们慢慢吃,慢慢想,慢慢说,我呢就不奉陪了,我得去给我媳妇送饭去。服务员,帮忙打包一份红豆薏米粥。”离开前他又嘱咐了一句,“靖峰,小鲁同学呢,我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给我把她平安送回家。”   黄越昶走后,我们两个又安静了下来,各自吃着各自的,其实是食不知味。我吃着吃着突然就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于是放下勺子,对厉靖峰说:“送我回家吧。”   他说:“好。”   车子本来应该在岔路左拐向北开,可是他却右拐向海边的方向。我说:“我说的是送我回家。”   他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说:“喵喵,我们谈谈吧。”   我本来想说“没什么好谈的”呢,不知怎么,开口时却突然换成“今天太累了,改天吧”。   他也没有强求,说:“好,我等。”   然而这个“改天”,一等就等到过了年。   年前有两件事还是值得高兴的。第一件是晓晓在海上飘了小半年终于回来了,我觉得她特别了不起,是所有考察队成员里最年轻的,而且还是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以往刚考上博士是没有资格跟着出去的。她一直是一个特别努力上进的好姑娘,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为之努力奋斗,比如说亓煜。还有一件事是姚迎迎调到北京了,但是她知道我的事以后特别难过和愤愤不平。原因是我没告诉过她我的事情,这让她觉得我没拿她当朋友,还有就是她觉得我对不起何皓臻。这孩子遇事也太看不开了,这样怎么能有大出息。不过,说到何皓臻,自从我回来以后就没联系过,如果他真的如我当初所愿找个人好好过日子,那还是值得高兴的。 ☆、进山   过年的时候,我给何皓臻打了个电话拜年,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联系他。他说没在国内,父母各自都挺幸福的,自己倒像是个多余的,所以就一个人出去散心了。   我的心突然之间五味杂陈,眼前似乎浮现出他孤零零的影像,为了缓解气氛,我说:“其实你可以来我家过年啊,亓煜也在,让你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你过得好,我怎么忍心打扰。”他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你执意邀请,那我希望以后还有这个机会和荣幸去你家过年。”   可是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都已经快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然而我不能说,我吸了吸鼻子,说:“对,我过得很好,希望你也可以幸福。”   沉默了一会儿我打算说声再见挂电话了,突然电话那头又传来何皓臻的声音,“优优……”   “嗯?”我听到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瞬间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没什么,好久没叫你的名字了,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他轻轻说。   我的心突然漏跳一拍,然后故作轻松,“有空来看我,或者我去看你。”   “好。”又过了一会儿,他说,“优优……”   “嗯?”   “再见。”   我没有说,其实我也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   其实刚过了年这段时间是相对空闲的,但是每次厉靖峰约我谈谈我总是说忙。他还是会托华子送东西过来,我也没矫情到再退回去,当然华子来约我吃饭我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我妈说:“你天天跑步,怎么也没再把小厉这个小伙子再捡回来?”   我爸说:“小峰这孩子就是心里藏着事不说出来,除了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他的。”   亓煜说:“我原来的鲁鲁哪里去了?那个姓厉的他有什么好的?撇开我不说,他还不如你原来那个同事呢,你原来那个同事可是高富帅,我这种自视甚高不轻易夸人的人都觉得他特别好,关键是全心全意对你。唉,你这个人呀,哪都好,就是眼光不怎么样。”   我其实心里也明白,现在的日子跟我原来想象的生活完全不一样,而厉靖峰,好像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了。   还有一个人好像也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了,那个人就是初晓。   晓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有着相同的品味、相同的爱好、相同的学习目标,那时候我们总是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高中时虽然一直穿校服,但平时的那种衣服我们都是买一样的,我们扎一样的马尾,戴一样的发卡,所以除了她比我矮一点以外,我们在外形上没有太大的分别。我们喜欢吃一样的零食,对饭菜有着相同的口味,喜欢看一样的小说然后相互讨论,所以我们对彼此来说都好像是看镜子里的自己。我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在学习上也是不相上下的。那时候我们还约定考同一所大学,到时候还让亓煜天天带我们吃好吃的。她这个人对朋友特别的仗义,我和马跃群好了以后,她比谁都高兴,有时候我们偷偷跑出去聊个天什么的,她都会在不远处给我们放风。   但是或许是上天嫉妒我们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所以并没有把我们一直安排在一起。高考的时候她没有发挥好,与我的成绩相差了一大截。我去了北京,她则选择了亓煜报的学校所在的城市,但是因为亓煜的成绩不理想,最终又被调剂到了另一个地方。尽管是这样,晓晓并没有屈服,她在大学期间分外用功,丝毫没有松懈,最终如愿考回了本市一所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如此又和亓煜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了,现在她又考上了博士,恐怕是亓煜配不上她了吧。这一点我自愧不如,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考研,一是当时确实比较走运实习时就进了国企,最终还如愿留了下来。还有就是我怕我考研的话马跃群会有压力,我本身就这么优秀,再考个研,那还得了。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一个笑话,他有压力的话不论怎样都会有压力的,不在于我是什么学历,我没考研他还不照样把我抛弃了。   我很佩服晓晓的毅力,也很感动于她的执着,可是不管我怎么撮合,亓煜都从来不为所动,他总是说晓晓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纯洁善良,有没表现出来的阴暗,让我不要天真的对她掏心掏肺。我十分鄙视亓煜的这种想法,觉得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晓晓这些年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他,他却说出这种无根无据的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底那会儿我工作很忙这个原因,晓晓出海考察回来以后并没有来找过我,我后来还是听亓煜提起才知道她回来了,与我想象中的久别重逢热泪盈眶差别有点大。她经常约亓煜,亓煜却还是那种爱搭不理的态度,可是她却没有想过找我帮忙。或许这七八年的时间让她成长了很多,至少在感情上不愿意受到别人过多的关注和干涉,又或许她觉得以她现在的成就可以自己搞定。但是她一直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让亓煜爱上她,却从没想过这样他们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这也引来了她父母的反对。   她对我不再像以前那么亲昵了,过年的时候她听说亓煜在我家,所以也过来玩。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聊不完的话题,现在的我们时常冷场,总感觉彼此之间有了距离。但是不管怎样,过去的种种我是不会忘记的,我仍然把她当成是最好的朋友,而且我也相信往后我们经常在一起总会把距离拉近的。   进入三月份,天气开始回暖,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整个城市仿佛热闹了起来。公园开始各种赏樱的宣传,来旅游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看樱花,看海,看整座城市春天般的澄澈和活力。亓煜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这虽然不是他偶像说的,但是他十分喜欢这句话,想践行一下,约着我周末去江南玩。我心动了,春天本来就是个让人心痒难耐的季节,而且我现在的状态也需要出去散散心,于是我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他,想着或许晓晓也会去,我们三个都好多年没有这样的玩过了。   我所在的开发区辖区内一共有两座比较知名的山,大玉山和小玉山。大玉山以其漫山的杜鹃闻名,小玉山则以桃花闻名。三八妇女节的时候,大楼里所有男士继续上班,女士则放下午的半天假,集体爬大玉山去。一听到爬山,好多人都十分抗拒,说好的放假却要在耗费体力中度过,还不如不放呢,可是无奈是组织要求,不得不从。我却特别开心,因为开发区这边的山我还从来没有爬过呢,这边离市区远,不是跟团过来的话要倒车的,而且这边也没有和我有相同兴趣爱好的同学同事,这么远的路自己的话想想就犯怵。我都好久没有爬山了,上一次爬山还是和何皓臻一起呢,这样志同道合的朋友可真是难找啊。可是我却伤害了他,告诉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那个时候得是个什么心情啊?不过这个世界也是公平的,你伤害了别人,总会有别的人来伤害你,这就是报应。   进入下旬,要下江南的前一个周末,我回家翻出了几套衣服,准备出去旅游的时候穿得美美的,用亓煜的话说就是不打扮的漂亮点都对不起他从香港买的价值两万多的镜头。好吧,为了那个镜头,我也要找出我最漂亮的衣服来。各种应急用品一次性用品,各种攻略,各种必需品都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万万没想到,风真的来了,把我的行程吹散,把我所有的准备都吹散了……   就在我们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接下来的旅程的时候,就在出发的前两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大玉山发生了大火。因为天干风大,大火很快蔓延开来,当地居民及时发现报了警。街道办事处向管委发来文件,希望借调工作人员去协助从现在到五月这个火灾高发期的防火防灾工作。管委立即组织各单位领导开会,要求视各自工作情况每个单位抽调至少一人去协助。而且既然大玉山出了事,那小玉山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也必须派人驻守。   我虽然和亓煜约好要出去玩,虽然什么准备都做好,虽然我特别想去玩不想去巡山,可是我毕竟还是有思想觉悟的,不能在祖国需要我的时候掉链子,这样的实践机会也确实难得,而且主动一些的话会在领导那里加印象分的,于是我忍痛舍弃了行程,主动要求去危险系数更高的大玉山。   事故发生的第二天一大早,浩浩荡荡的队伍兵分两路乘班车前往大小玉山。然后,我在我们的队伍中看到了厉靖峰,一身休闲,多了点朝气,不似平时那般老成。他上了车,朝我这看了一眼,经过我的身边到我后面的位子坐下。我心里想,他腿那么短,一穿休闲的衣服显得更短,我这么注重身高的一个人怎么就不嫌弃他呢,明知道他个子不高为什么就不介意呢,我是着了什么魔了?   行进途中,带队主任开了扩音器,向我们说明了分工。因为火情得到及时的控制,所以受灾面积并不算大。但是大玉山是收门票的,而且还可以带动周边的经济,所以不能在这个旅游高峰期选择封山,只能是有效预防。所有男生上山巡逻,女生在山下入口处提醒游客不要带易燃物品,还有个任务就是送饭。我们要在这边长期驻扎,山下附近的小学为我们腾出了几间教室,供我们住宿和吃饭。   我心想,不是吧,我这么积极的报名就让我来当厨娘?那多不值啊。我举了举手示意了一下带队主任,带队主任走到我这边问我有什么问题。我悄悄对他说:“我不是女生,可不可以跟着上山啊?”   因为大家都各自讨论开了,带队主任大概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向我这边凑了凑,我也向他那边凑了凑,提高了声音重复之前的话:“我不是女生……”刚说到这,整个车厢瞬间安静了下来,因为这句话是通过扩音器说出来的,大家都听到了,而且我也没有说后半句的机会了。   带队主任笑着说:“早就听说你的光辉事迹了,今天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但是不行就是不行,至少这前几天不行,以后吧,以后找个机会满足你的心愿。”   后面有个人调侃道:“鲁优宜,你能不能淑女一点儿,小心没人敢要,不是我说,你这豪放的性格跟你这婉约的长相真是不相匹配啊。”   我不服气,“我哪豪放啊,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表白这叫豪放?我这是巾帼不让须眉,积极主动投身革命建设。这么高尚的情□□也好意思取笑我,也太没节操了吧。”   “你喜欢谁不敢表白啊,我去打死他,这么不长眼的家伙,还要等着你去表白。不过你们俩也都够奇葩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就是随便一说,你看你也不抓住重点,重点是我这么高的思想觉悟好吧。”我转回头,不想再聊下去。其实转过头和那位仁兄斗嘴的时候,我余光中瞥到厉靖峰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偶尔停顿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可能是性格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之前职业带来的影响,我是进了管委的大门不管是认不认识的人都会打声招呼的那种人,包括保安和保洁。所以这一路上,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我和这一车人都已经熟识了,但是那个人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我可以和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愉快的打交道,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表白   到了小学那边,男生们没怎么收拾,背上水和午饭就上山了。我们女生中午跟着小学生在食堂吃的饭,吃完饭有两个也上了山,剩下的则为大家收拾好住的地方,然后去附近的小超市买点东西准备晚饭。不幸的是我被划分在“剩下的”行列里,因为车上我举手发言的那一出,带队主任觉得我有可能不能乖乖的在上山入口处好好坚守本职岗位,有可能一冲动就往山上跑。话说不要这么把人看扁了好吧,就算这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儿,也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嘛。小学的教学楼是前两年新建的,原来的三排平房也留在现在教学楼后面没有拆,最后一排用作厨房和食堂,中间那排用作储物,离教室近的那排则用来做文体教室。学校为我们腾的是文体教室,因为相对干净,也不会受厨房油烟的影响。   一进超市,大家就开始讨论吃什么,女孩子都注重养生,讨论的都是蔬菜。我忍不住反驳一句,“他们男生在山上肯定很耗体力的,我觉得应该多点肉蛋之类的补补,我们女孩子吃的本来就不多,吃点青菜就够了,可是要为男生想想,当然也是为自己想,因为没准这些单身汪里有人以后会成为你们的人。”她们表示了赞同,尤其是方圆,吃着零食,表示了深深的赞同。不过春天蔬菜种类本来就少,挑来挑去就那么几种。对于大锅饭,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触,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可是我虽然不能说在行,但好歹在工厂帮厨的时候接触过,大致还是了解的。只是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以后还有我大显身手的机会。厨房整个成了我一个人的天下,大家都说幸亏有我在,不然晚上该挨饿了,然后她们一致决定往后的日子都把我留在这儿了。   不要啊!你们听我说,其实这个很简单的,一学就会。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一行人才回来。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他们都要饿死了。我料得果然没错,冲她们眨了眨眼。菜已经装进了各自的餐盒,馒头是打电话让人给送来的,我们大家第一顿艰苦的晚餐就这么简单的开始了。   大家边吃着边讲述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真不敢想象火势再大些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样子就已经够那什么的了,还想怎么大呀。经过的时候都会有蒸烤的感觉。”   “我看到那些烧焦的木头第一反应是放块肉烤烤会怎样。我知道这样很不厚道啦,我也就是第一反应嘛。”   “昨天都烧成那样了,马上有新闻报道了,今天竟然人还不少,而且还有好多去拍照的,真搞不懂这些人的思维。”   “我这边今天还有记者过去采访呢,不过我这么低调,瞬间伪装成路人。”   “你那是知道自己形象不好吧,让大才子去肯定给咱管委长脸,而且他说话也有水平。”   话题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转移到了厉靖峰身上,可是他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一直埋头吃饭。谁都知道六楼大才子的臭脾气,所以大家对他这种性子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身边的胡斯扬,就是白天车上让我淑女一点的那个人,对我说:“鲁优宜,你这喂鱼那?饭盒里连块肉都没有,菜也这么少,是不是不合口味啊?”   方圆暧昧的笑道,“怎么会不合口味,这可是她一个人做的。我们鲁优宜可真是全能,这全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呢。人家吃得少是养生,不过话说我也吃得少,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呀?”   胡斯扬也笑了,“你都说了人家鲁优宜吃得少是养生,你吃得少那叫减肥。你这体型跟你的名字真是绝配,又方又圆,话说你爸妈也太有先见之明了。”   方圆气得饭也不吃了,追着胡斯扬跑了出去,我暗暗给她加了个油,一定要追上把他暴打一顿,也太不给女孩子面子了。这一闹,大家都笑开了,唯独有一个人没笑,他举起自己的餐盒,三下两下把菜给吃完了,然后在那默默的玩手机。他应该是知道了吧。   我因为给自己盛的菜比较少,所以很快就吃完了,于是放下餐具,对大家说:“我吃好了,大家慢慢吃,做的不好吃请大家多多担待,第一次做这么大量的菜放料多少也没个数。我出去看看战况如何,你们慢慢聊慢慢吃。”   大家都客气的说菜很不错,说我也辛苦了,果然是各项全能。   我笑笑,走了出去。等我刷完饭盒,那两个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闹归闹,刚吃完饭就做剧烈运动也是对身体不好的。不过,看来以后方圆要立志减肥了,虽然她一直在立志,可是貌似这次受的打击比较大,所以我十分看好她这次立志的诚意。   在操场走了大半圈也没有见到他俩的身影,我在考虑是打道回府呢还是出学校转一转,然后不期然看到了厉靖峰。   看来这相隔了好几个月的“谈谈”今晚是逃不掉了。   我假意“呵呵”了一声,打了声招呼:“大才子也出来散步啊,只可惜我转了大半圈了都没看到好戏。内什么,我遛完了,操场让给你了。”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拽住了我的手腕。我没有任何动作,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这点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什么就说什么呗,磨磨唧唧的,让对方也觉得着急。对,我就是那种没有耐心的。我挣脱他的手准备走,他把我向后一拽拽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虽然是被他强抱了,哦,是强行抱了,可是因为他身高的原因我们真的是抱的很平等。以前一直想着男朋友应该是亓煜何皓臻一样的身高,他抱我的时候我的脸稍低点就可以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现在呢?我们的下巴垫在对方的肩膀上,他毕竟比我高,身子是稍微倾着的,又是一阵沉默。   我其实还蛮享受这个时刻的,也蛮期待他可以说点什么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我灵机一动,作势挣扎了几下,然后他手臂收的更紧了。他的气息在我的颈边弄得我有些不自在,他说:“喵喵,别动,让我这么抱一会儿好吗?”   “你吃错药了吗?让人看见影响不好。”我虽然想点头答应,可是不得不让他面对现实。   他果然松开了我,说:“你今晚吃的都是菜,把肉都挑给了我。”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而且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可是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好荒诞啊,我矢口否认,“你搞错了吧,只是碰巧而已。”   他说:“是吗?真的只是凑巧吗?”   我被他的态度弄得晕头转向,话说你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啊?直接说出来不好吗?越想越烦,我急忙跳开,与他拉开了距离,冲他吼道:“是,就是你想的那样,怎么着吧?可是厉靖峰,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今天晚上是两块肉把你给收买了是吧?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算什么?在你的心里还不如两块肉的分量是吧?呵,我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可真有出息。”   他一时手足无措,拉着我一个劲儿的说“不是的,喵喵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会不是?你之前一直都是对我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每当我想前进一步的时候你总是往后退一步,每当我退缩的时候你却主动靠近又重新给我希望。所以我就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够满意?我有时候想想都忍不住嘲笑自己,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你。你现在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啊,我想的从来都是不对的,或者说你总能让我所想的变成是个错误。那好啊,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你今晚难道不是因为几块肉来找我还抱了我吗?那你说是怎么样?你说啊。”我一边控诉一边向他逼近,他随着我的逼近步步后退,突然间不退反进,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大步向前固定住我,然后吻上了我的唇。他的吻霸道强势,好像在报复我步步紧逼的控诉。我不知道为什么形势会这么反转,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来不及多想,心已怦怦直跳,呼吸已经失控,我挣扎了几下未果后,一个腿软抱住了他的腰。   他似有似无的笑了笑,与我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轻轻说:“喵喵,我是喜欢你的,从来都是,一直都是。”然后不等我说什么,再度倾身过来吻住了我。   我被这句话蛊惑,已经不在乎之前发生过什么了,搂住他的脖子来回应他的吻。   有种“终于”的感觉。这是我喜欢的人啊,我历尽艰辛追寻的人,我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他,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感情。他是我的大侠,不只是存在于网络世界的大侠,是真真切切存在在我身边的大侠。这一刻,他真的是我的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流进了嘴里,咸咸的。厉靖峰轻轻给我擦了擦眼泪,然后重新把我拥在怀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我们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我把头靠在他的肩头。   他说:“喵喵……”   我没有做声,他捏了捏我的手,我说:“大侠……你说吧,我听着。”   “对不起,委屈你了。”沉默了一会儿,他说。   我并没有领情,“听了太多遍,耳朵都起茧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心路   “那天,你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们办公室的人正闲着没事聊家常呢,我去走廊上接听了你的电话。声音很好听,其实你说的方言我也听懂了,毕竟大学加上工作我在这边已经六年了,可是我却没有打断你,听着你不好意思的道歉,说明来意。很轻松,没有距离感,就好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回到办公室大家都问我干嘛去了脸红扑扑的,我笑笑说可能是被太阳晒的。其实那天根本就没有太阳,后来再想那天确实是有太阳的,你,光芒四射。   考试那天我等在考场外面,看到两个女孩有说有笑,笑容特别灿烂,我突然就想到了你,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知道你也是灿烂的。所以我给你发了条短信,希望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其实,我没想过我们还会再有联系,因为我们确实连相识都算不上。所以你那次给我发短信我也惊讶,但打过电话去以后你连客套话都懒得说让我更是惊讶。第二天我查到成绩以后心放下一半,不知怎么就迫不及待的想给你打电话。你虽然有失落,但随后又嘻嘻哈哈,可是我又不觉得这是没心没肺,可能是你自愈能力比较强吧。   我们交换的联系方式以后,我这个不经常上微信□□的人好像着了魔一样,时不时的点开主页面看看你在不在线,也没想过要找你聊天,因为根本不知道聊什么,也怕开始聊之后会没有话题而尴尬。但是我就是想看看,哪怕是只看看头像也好,只是看那个头像也会看上好半天。我说隐身对你可见的时候,你的反应让我觉得是我自作多情了。也是,网恋这种比较虚幻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我这感情也太莫名其妙了。   我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对面试这种事情却是不犯怵的,所以我也比较有信心能考好。面试那天收到你的短信,我的心怦怦跳了好久。不是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吗,我为什么会对素未谋面的你心动呢?   工作上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你却一直在我心头飘着。我鼓励你努力学习,我想见你,又怕太唐突,我进你的空间,看你的状态,搜你们公司网站,试图找着你一星半点的影子。我们并没有见过面,可是我知道,如果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我一定能够认出你。我进入新的工作岗位就开始忙碌起来,可是仍会时不时的想要看看你在不在线,最近过得怎么样。直到那天你告诉我你170。   个头是我心中永远的伤痛,当然如果我爱上的是一个160的姑娘,甚至不到160的周硕,即便是她爸是局长我也不会觉得自卑,这些年我这么努力,我觉得可以弥补身高上的不足甚至是所有的不足。如果我足够优秀,我也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高的姑娘。可是喵喵,你不一样,你那么美好,美好到让我自惭形秽,美好到我没有勇气对你表达我的爱意。我也是有骄傲的,可是连我自己都想嘲笑那些所谓的骄傲。   我想逃避。正好那段时间周硕来找我说想要复合,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肯定是拒绝的。可是有了你的这个事儿之后我考虑了好久,或许我答应她可以慢慢将你忘掉。于是我推托说忙,那一阵子没跟你联系,但是我和她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总想着如果你在我身边该多好啊,你一定会喜欢某一道菜、某个景点、某个项目。可是不是你,什么都没了兴味,没了意义。   周末收拾东西的时候收拾出了备考的学习资料,第一反应就是要给你寄过去,我百度了你们北京国际贸易公司的地址,就寄了过去,也没有事先告诉你。万万没想到你会给我写信,还是那种最原始的邮寄方式。我一晚上的时间都在读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你隽秀的笔迹,想象着你写信的样子。直到临睡前我回想了一下,竟然不记得你都写了些什么,第二天大清早起来重新认真看了一遍,才提笔给你回信,没想到写起来竟然一发不可收拾。   你给我写的藏头诗,我一宿没睡,一直在想这些问题,不能再有回应了,不能再给你希望了。所以,你的生日祝福我也没有回应。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能够说控制就控制。越是压抑,就越是澎湃。   我向周硕提了分手,她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不过条件是我答应她的一年之约,就是一年之内我们还是以情侣的身份对外,也就是我这一年都不能交女朋友。虽然我和周硕那时相处了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我了解她的大小姐脾气,我不答应的话她是绝对可以牵连无辜的。   所以虽然你来到了我身边,我却不能去找你与你相认,只能默默的关注,偶尔让华子去关心一下你。你这么优秀,没多久就闻名了整座大楼,我也时常会在听到别人提起你的名字的时候驻足倾听。在KTV里,我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唱歌的你,我知道那是你,你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好。你唱《要幸福啊》,你唱《眼里眉间》,你唱《谁料皇榜中状元》,我怎么能不懂,后来我还下载到手机上循环播放,内心满是酸楚。是要有多深的情意才会唱到心坎里,才会泪流满面,才会不顾一切的到我身边来?而我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选择委屈你。他们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时候,看着你顿失的笑容,我心里慌张极了,你那时一定对我失望透顶,恨死我了,可是我却有口难辩。”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我算是听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身高是吧,你就是嫌弃我的身高是吧?”   厉靖峰急忙辩解,“不是的,你明明知道不是的,是我觉得配不上你。”   我其实心里蛮生气的,凭什么他觉得配不上就放弃啊?但是我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我开玩笑呢。一直觉得自己付出这么多真是不值,觉得委屈,没想到你也承受了这么多,你对我的感情并不比我对你的少,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永远不要。我曾经对我表……哦,就是我前男友跟我表妹结婚了嘛,我对他说希望他的对不起只对我一个人说。以后不要对不起我,也不要再说对不起。”现在提到马跃群真的是可以无悲无喜了。   “喵喵,现在离我和周硕约定的日子只差几个多月了,所以还要委屈你一阵子,可以吗?”他试探性的问,生怕我会生气似的。   我喜欢他快两年了,能有这样的结果也不容易,也不在乎这几个月的所谓“名分”了,于是十分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他重新吻了过来,温柔缱绻。   住宿的条件并不好,但是想想比露营的条件好多了,而且又是非常时期,所以并不会有什么抱怨。晚上洗漱在厨房外面唯一的水龙头那,每个人都端着个脸盆排成一排。我是第一个去的,所以早就洗完了,等着慢慢吞吞的方圆,也顺便跟大家聊聊天,也顺便看看刚分别不久的厉靖峰。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晚才过来,我们对视了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胡斯扬三下两下抹了把脸就算结束了,凑过来跟我聊天,“鲁优宜,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的原因,你素颜也这么好看啊。”   这下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了过来。   我十分不谦虚的说:“我平时也只是稍微化个淡妆而已。没办法,姐就是这么天生丽质。而且你这一摘眼镜,看我就更朦胧了,所以就更美了。不过小伙子,以后夸人不要这么直接,一来会难为情,二来我会骄傲的。”   胡斯扬被我这么一说,直接无语了,想了想说:“也是,可能真的是我摘了眼镜的原因,这么一看方圆也漂亮了。”   方圆一听,也顾不得刷牙了,端着一牙缸水追了过来,胡斯扬拔腿就跑。大家都哈哈大笑,看起了热闹。   厉靖峰也迅速洗漱完毕,走到我身边说:“你还会难为情?”声音很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在一阵口哨声中,我冲他撇了撇嘴,故作娇羞生气的一跺脚准备跑开,正好胡斯扬跑了过来,对厉靖峰喊,“大才子,我爱你,也就你能降得住她了。”我瞪了他一眼,真的在一片唏嘘声中落荒而逃。厉靖峰示意大家淡定,然后几步过来追上了我。所以在大家眼里,他这个举动是在安慰刚刚败下阵来的我。   然而,并!不!是!   这家伙太有心机了,刚拐了个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他就腾出手来牵着我的手。我刚想挣脱,就听到他说,“没事,没人看见。”   “所以你刚刚是故意的?”我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   “不然你以为呢?”他捏了捏我的手。   我撇了撇嘴,然后忍不住笑了。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仅一墙之隔,没走几步就到了,厉靖峰牵着我的手迟迟不舍得放开,我左看右看,生怕有人突然回来撞见尴尬。最终他说:“好吧,晚安。”然后来了一个KISS,转身进屋。   方圆回来看我还愣在原地,问我怎么了,愣愣的,脸还红红的。我这才回过神来,解释说刚刚听到猫头鹰的声音给吓到了,现在心还突突直跳呢。   原来上学的时候我是那种宿舍卧谈能聊到忘了睡觉的人,可是今晚的我却没有参与她们的卧谈,反而异常安静。今天对我来说是相当不寻常的一天,那个我喜欢了两年的人,让我一直努力做更好的自己的人,今天抱了我,牵了我,亲了我,告诉了我他的心意,现在想想还脸红心跳的。我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回忆着他对我说的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想到最后,他说他之前觉得配不上我,我突然就想到了何皓臻。原来被人说配不上自己并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啊,但是我好像对何皓臻说过不止一次,那他会是什么感觉啊,是不是也气我气得牙痒痒?配得上配不上并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两个人在一起配不配是外人看的,自己开不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现在追寻到了我的幸福,你呢,过得好吗? ☆、假公济私   清晨,大家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妥当外出跑步了,这边的空气就是比市中心要好。我出了大门,跑到前面的主路上,然后向左拐接着跑,没跑几步就看着了厉靖峰。他笑着和我打招呼,说:“早啊。”看着架势,显然是在这等我的。   我也笑了,“早啊。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你说过啊,遇到横在眼前的路你会习惯性的选择左拐,但是遇到分岔路你会选择右边的那一条。”这话确实是我说的,没想到他都记得。   我心里其实还蛮感动的,但是并不想表显出来,于是说:“那走吧,跑起来吧。”   厉靖峰拉住了准备起跑的我,说:“等等,还少了一个步骤。”   我疑惑的看着他,这个不用做热身运动吧。   他啄了我的嘴一下,像昨晚一样,“MORNING KISS。”   “你亲吻狂魔啊?”我没好气的笑了。   “是啊。”他嘚瑟的跑远,“想报复,有本事来追我啊。”   虽然追上我也不能怎么着他,但我还是跑了起来。我们两个说说笑笑跑了大半个小时才打道回府,顺路还去超市给大家买了面包做早饭,这时小伙伴们才陆陆续续的起床。   君君还赖在被窝里,双眼迷蒙的看着我,“优优,你这是跑步回来了啊?真是女中豪杰。”她想比一个赞的手势,但手还没抬起来就猛地垂下去,倒头接着睡。大概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不会记得发生过这一出吧。   大部队吃了早饭就出发去山上了。因为是周末学校不上课,中午不能跟着学校蹭饭要自己做,方圆说我做饭辛苦,所以今天就不要我去买菜了,让我等着做就行。没多久就看到她们坐着超市老板的小三轮回来了,后面的菜……   我知道她们是想让我做炒洋葱,可是我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你们想的可真周到,一个热菜一个凉菜,这个季节吃个凉菜很爽口的。”   方圆过来拍了拍我说:“你是不是傻,这个洋葱是用来炒的,用肉炒。没有大葱,那个菜也用它来爆锅。”   “等送到山上会烂掉的。”我仍不死心。   “可是凉拌的话满嘴的味儿,还怎么跟游客开口说话啊?”   好吧,我不挣扎了。其实我对洋葱的感觉还好,只不过厉靖峰不喜欢吃熟了的洋葱,洋葱、蒜、蒜薹、萝卜这类他喜欢生吃,不喜欢吃熟的,尤其是洋葱和萝卜,熟了的味道他都不愿意闻,真是个怪人。所以,我是大厨我说的算,才不会用洋葱爆锅呢。我在炒菜的时候让方圆帮忙切洋葱,她的刀工真的很差劲,不过神奇的是竟然没有切到手,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我暗自得意,报应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买洋葱了。   用来炒的洋葱我留了多半个的量,临上山前给厉靖峰凉拌了一下带过去。因为要爬山,所以不能用餐盒这种累赘,所以每个人的菜都装在保鲜袋里。送饭娘子军都是懒人,一个比一个懒,所以山腰以上的都由我负责。   山并不算太高,但我估计我挨个送完饭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下面的那些早就吃完了。山都快转遍了也没有看见厉靖峰,快到山顶的时候发现他正倚在树边看着我笑呢,看我瞪了他一眼,他收起笑容下来几步迎接我。我坐到一块石头上,把最后的已经凉了的菜拿出来让他赶紧吃,都这个点了,肯定饿了。他问我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我表示吃过了,不然哪有力气爬山啊。厉靖峰也没再多说什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在最上面看护很吃亏的,要爬得更高,吃饭也吃的最晚,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心疼。我问:“你们这个谁负责在什么位置是怎么分的啊?是不是每天要轮换?不然像你这种在最上面的太吃亏了。”   厉靖峰却不以为意,“这是我自己主动申请的,为人民服务嘛。”   我白了他一眼,我才不信呢,就算是我这种爱运动的也不会说主动申请来山顶的。   “好了好了,因为我就知道她们都太懒,只有你愿意上来送饭,你在这可以多陪我一会儿而一定不会被别人发现。”   “心机BOY。”我看他很快就吃完了,于是递上事先准备好的口香糖。方圆说得对,生吃洋葱味道太大,这样会把游客熏跑的。   厉靖峰看了看我手里的口香糖又看了看我,然后接过口香糖塞进嘴里,坏笑道:“怎么,让我吃完口香糖以清新的口气亲你啊?”   我哪有这个意思啊?这个人真是……“大侠,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FACE了。”   “有你这个门面担当,我要着也没什么用。”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说:“你喝口水休息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想逃?”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拽进了他的怀里,“你就这么走了,口香糖都会委屈的。”   “呵呵”我假意笑笑,手在他腰上用力捏了捏。   他疼的急忙跳开,见我笑的得意,于是上前一步把我固定在他和树之间,“看羽毛球赛的时候你捉弄我,我就说过我是一个报复心特别强的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眉毛一挑看得我心一沉,这荒山野岭的能怎么报复啊,难道把我吊树上?他用一只手固定着我,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来,示意我打开拿出一张。我的心又是一沉,该不会……我的脸通红,急忙低下头,然后悄悄抬眼看他要干嘛。只见他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纸巾上,然后包裹好放进了口袋,然后坏笑着看着我。   我想起了那套老招数,求饶道:“大侠饶命。”   “饶命?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他笑得越发得意。   “破喉咙,破喉咙……”我其实还真怕被别人看到呢,于是都没敢大声喊。   “这个笑话太冷了,而且都过时了,你不要妄想用这个来拖延时间了。”   我心一横,“你到底想干嘛呀?”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吻了过来。我身体僵直,两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重心都压在身后的那颗树上。他挠了挠我的腰,我受不了痒“啊”了一声,他的舌头趁机窜了进来。我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这就是他所说的报复啊,那我要是再惹了他,那岂不是要上床?没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眼睛不自觉的闭上,呼吸随着他的节奏起起伏伏。   现在真的还是好想说那句话,“大侠饶命!”   我红着脸落荒而逃,下山的时候还尽量避开那些在“蹲守”的小伙伴,以免被他们看到我这副囧样子。当然到了山腰我就不担心了,因为完全可以解释为走了这么多路太累了。   晚饭的时候为了避嫌,我故意挤在人多的地方,这样就不会和厉靖峰挨着坐了,没想到他选择了我正对面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开吃以后大家都在讨论今天的见闻,后来说到吃的,大家建议说以后中午不要做炒洋葱这种菜了,因为装在保鲜袋里而且要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容易捂烂了,即便最初的味道再好,等到了他们嘴里也不好吃了。   厉靖峰听到炒洋葱这三个字的时候,立马抬头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呵呵了一声,说:“那你们得去贿赂方小厨,她负责采购。”   方圆也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我以后会征求大家意见的。”   厉靖峰迅速把自己餐盒里的菜吃得精光,然后迅速洗好餐具就离开了。我收拾完毕,刚回到宿舍,就收到他的信息,“校门口见。”   我换上运动服说要出去跑步,在校门口左瞧瞧右看看都没有看见厉靖峰,于是向左走了几步,他果然在那。   他好像是惩罚似的轻轻掐了掐我腰上的肉肉,说:“喵喵,你都没有告诉我,今天又假公济私了。”   “我还不都是‘济’了你?”话刚出口就觉得耳熟,这不是曾经何皓臻对我说过的吗?   厉靖峰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说:“因为我是你的私有物啊,所以‘济’的理所当然。”   “是不是有很深的感情才会理所当然毫不犹豫的‘济’?”我问。   “那是自然。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内心百感交集,理了理情绪说:“你不会又因为一顿饭感动了吧?厉靖峰,如果防火防灾工作结束了你跟我提分手,我就……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   厉靖峰哭笑不得,“我有那么差劲吗,因为这几天的伙食才跟你在一起?好歹我对你也有两年的感情了好吧。你把我的心挖出来干嘛?”   我撒娇说:“喂狗。”   他长“哦”了一声,说:“喂你自己吧。”   “你敢说我是狗,你才是狗呢,你是癞皮狗,我才不会给你吃的呢。”   “好,我是癞皮狗,可是你是猫啊,我可以吃你。”他笑道。   绕来绕去还是被绕进去了,我开始耍赖,“我是猫,那你是老鼠,你是蓝皮鼠,我是大脸猫。”   他笑得更欢了,我纳闷,他笑着解释说:“你是不是忘了蓝皮鼠和大脸猫的故事了,歌里面唱的大脸猫脸大吹牛皮。不过你要是改成TOM 和JERRY也白搭,因为那只猫也是很悲惨的。”   我气急败坏的去打他,反被他制住双手吻得一塌糊涂。这一局我又败下阵来,最近总是接连失利这可怎么得了?   许久他松开我,说:“其实蓝皮鼠和大脸猫的歌里面还有一句,世上有我就有你,我们永远不分离。”   我满心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我给你写的藏头诗弄得你整晚没睡,可是我也等了你整晚都没有等到你的回复。后来回了北京,我还写了一首呢,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诗。”   “对不……”他估计是又想说对不起,但是想到我曾经说不要他说对不起,于是就打住了。他说:“那你念给我听听吧,我鉴赏一下。”   “这怎么好意思,写是写,说是说,有些事情可以诉诸笔端,但是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就像当时我们互通书信,有些话让你开口说你也说不出吧。”这个是真的难为情。   厉靖峰却来了兴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本来就是你写给我的,念给我听又能怎样?”   我白了他一眼,“不说就是不说。”   “好吧。”他见我开始耍赖,也没有强求,“那你今晚回去写出来,明天早上给我。”   我没有做声,算是默认。他满意的亲我的一下。话说他这亲吻的频率有点高吧,怎么像突然被上了发条似的。我想了想,问:“你为什么喜欢亲我?”   他突然之间也有些不好意思,摩挲着我的手,说:“唔,因为秀色可餐,心痒难耐。”   我无语,“我们在小学这么纯洁的地方做这么不纯洁的事情好吗?”   “好啊。”他笑了。   我气急,一拳轻捣在他的胸口,“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是笑,“那你重新问一遍,我重新回答。”   “我们在小学这么纯洁的地方做这么不纯洁的事情好吗?”我十分听话的又问了一遍。   “这算很纯洁了,现在的小朋友思想都成熟开放的很。”他貌似正经的回答。   “脸皮真厚。”我吐槽。   他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你一会儿说我不要脸,一会儿说我脸皮厚,那我这脸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我:“……” ☆、情书   我绞着他的衣服,一时真的无语,而后想到了一件事,“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你的生日了。”   他笑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到我亲爱的喵喵大小姐共度?”   我也笑了,然后回了两个字:“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他纳闷。   我得意,“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这么记仇真的好吗?”他估计也想到了去年是怎么对我的,有些惭愧。   “没办法,我这个人报复心也是很强的。”   回到宿舍,我迅速出去洗漱回来,迫不及待的开始默写那些我了熟于心的文字。   关于结局   总是会有期许   希望时光赐予   一份恒久的美丽   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偶尔也会提起   任岁月变迁   你仍住在我心里   开始总是阳光满地   那些美好的相遇   那些不期的别离   那些猜不透的谜题   而现在   思念又飘向哪里   你的方向无声无息   那些满满的情意   只能随风远去   写完以后看了又看,现在和写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了。看完,我心满意足的认真叠好,放在枕头底下。   早起晨跑,厉靖峰还在老地方等我,照例一个MORNING KISS,然后就开始索要我的“大作”。我告诉他说忘记带了,其实怎么可能忘记,而是我故意的,如果现在给他,不管他是什么反应都会在早饭的时候告诉我,我不想那么快知道,也是想给彼此消化的时间。我们今天跑的是另外一条路,不同的路径有不同的风景,眼中的世界、心中的世界就会更宽广一些。   从吃早饭到上车,厉靖峰一直在暗示我交出“大作”的事,我却装作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他上车以后还愤愤的瞪了我一眼,我做了个鬼脸。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今天中午下山前再给他,这样他可以回味一下午,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等晚上偷偷约会的时候再说。   今天的菜都是厉靖峰喜欢吃的,因为方圆走之前征求过我的意见,我一想,明天小朋友们上学我们就要跟着蹭饭了,也没有什么自主权,人家做什么就得吃什么,所以此时不假公济私更待何时。   厉靖峰还是在最高处,看到菜色以后问我是不是专门为他做的。我解释了一下,他才没再说什么。来之前我们科长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就这几天的情况先大致写篇文章发给他,所以我也没在山上多做停留,跟厉靖峰说明情况就下山了,走之前红着脸把纸条塞进他的口袋里。我走远了回过头发现他还在看着我的方向,我冲他挥了挥手,心里甜甜的。   傍晚,大部队回来的时候我的饭刚做好,在挨个分呢。男士们大都已就位,胡斯扬和小吴两个人像俩大喇叭似的一唱一和八卦了起来。厉靖峰因为每次坐车都在最后面,所以最后一个下车,所以进来的也晚。他好像知道他们两个要说什么似的,欲言又止,不知所措。   小吴:“我这个可是惊天大料,不是我故意吊你们胃口,本来打算周一见呢,可是思量再三怕到明天就不新鲜了,所以还是趁热爆出来吧。”   胡斯扬:“听你说得玄乎,你可别忽悠大家。要爆就爆大家都不知道的,你要是爆我们都知道的某男星和某女星在一起了这种,我首先饶不了你。”   我也来了兴致,“什么啊,什么啊?这种事情分享出来才有意义嘛。”我环顾了一周,大家都表示不知道,只有厉靖峰用那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我。我表示不理解,又用求知的眼光重新看向小吴。   小吴:“中午吃完饭,那时候游客活动也少嘛,我就稍稍离了一会儿岗位上去看了看大才子,鲁优宜送饭知道的,其实我们俩离得并不是很远。我远远的看着他在那专心看着一张纸……”   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于是打断了他,“这算什么八卦呀,而且貌似没人关心大才子的事情吧。”   “我们关心。”胡斯扬和方圆异口同声,然后两人嫌弃的看着对方背过身去。   小吴接着说:“我就偷偷绕到他身后……”   “你这样是不道德的……”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君捂住了嘴,“这有什么好不道德的啊,大才子是大众情人,大众需要这份情报,而小吴做的事情正好符合了大众的期待。那狗仔偷拍明星,你不是也看得不亦乐乎吗?你不要再说话了,打扰我们的兴致。”   至此,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小吴重新找回了思路,说:“但是我只看了前几行就被他发现了,确切的说是我自己不争气,没忍住惊呼。”   “那你看见的内容是什么啊?”方圆问。   “我看见上面写着‘关于结局,总是会有期许。希望时光赐予,一份恒久的美丽。藏在心底的小秘密……’然后,然后我就被发现了。不过字写得很好看,但绝对不是大才子自己的笔迹,虽然有几分男孩子的大气,但是我觉得还是像女孩子的字。而且他看了好久,肯定看了好多遍了,一遍遍的回味呢。”   废话,我以前模仿过马跃群的字,当然会有几分男孩子的感觉了。   众人开始分析开来。   “这是情书啊,诉说心底的秘密,希望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而且还有点文艺范,不直接表达,而是写信。这年头谁还写信啊。”   “会不会是倾慕大才子,但是知道他有女朋友,所以不敢贸然表白,只能先写封情书试试水?”   “我看我们也别在这瞎猜了,还是给当事人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当事人,当事人艰难的开了口,“我没什么要说的。”   “那你这是默认还是否认啊?”   “不承认也不否认。”厉靖峰说。   胡斯扬可不想轻易饶过他,“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啦?你最近红光满面的。以前感觉心里藏着好多事儿似的,一直眉头紧锁,最近可大不一样了,心情特别好。”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   “哦,可能是以前太闷了,这边空气比较好,山顶视野又开阔的缘故吧。”大才子轻描淡写。   但没有人相信呀。我挣扎着举起手来,君君松开我,我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弱弱的说:“就没有人想知道我的看法吗?”   厉靖峰惊讶的看着我,君君说:“好吧,给你一个机会。”   我其实本来只想凑凑热闹洗脱嫌疑,但没想到君君会给我说话的机会。我想了想说:“本来我猜是哪个游客倾慕我们大才子给他写的情书,可是听小吴念前几句的语气又不像,像是暗恋我们大才子好久了的人写的。如果是一见倾心的游客的话应该会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柔情似水之类的,而且为了展示文采应该还会用个比喻句,比如说,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你的眼睛……”   君君又一次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继续说下去,“也就你写得出来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这种情书。”   大家哈哈大笑,君君接着说:“本来还想怀疑你呢,但是看你这……唉,我都不想说你什么了。”   我一个劲儿的挣扎,余光中厉靖峰也笑了,而且笑得特别开心。   因为小吴的爆料,这顿饭吃得格外慢,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个神秘的文艺女青年到底会是谁?然而当事人并不在意大家的焦急,自顾自的吃着饭。   胡斯扬大概是看到我憋屈的小表情了,凑过来说:“君君不让你说你可以跟我讨论嘛,随便发表观点。”   我撇了撇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没有什么观点了。”   “那你吃完饭做什么呀?”他问。   “跑步。”   正在和别人说话的君君听到我说跑步突然转过头来,“以前只听人说你喜欢晨跑,现在怎么还喜欢夜跑了?”   我呵呵一笑掩饰尴尬,“这不是在这边无聊嘛。”   “你都这么瘦了,还跑步。算了,我恨你,不想和你说话。”说着转头和别人接着讨论。   话说跑步和胖瘦没关系好吧,我又不是想通过跑步来减肥。   胡斯扬又往我这挪了一点,说:“那个,晨跑我是肯定起不来,但是晚上我可以陪你一起跑步的,你这自己出去跑也不安全是吧。”   “为什么?”我问,他应该不会想要追我,我想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因为,因为友谊地久天长~”他说完因为以后就唱了起来。   “好冷。可是你这一天了,不累吗?我跑步可是还要跑一个小时的。如果你一定要陪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说的是替他着想,实际心里巴不得他赶紧退缩。   胡斯扬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待,揉着腿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一天天的,确实是累啊,你一定要原谅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样吧,我派我们大才子当你的护花使者吧。大才子,你不是也夜跑吗?”   我看了看停下交流的其他人,对厉靖峰说:“大才子也跑步啊,早知道约着一起跑了,没准还能跑得更多呢。话说怎么从来没遇见过你啊?”   厉靖峰幽幽的开口:“大概我长得比较黑吧。”   这哪是黑啊,皮肤明明很白的。但是我还是扑哧笑出声来,“大才子该不会是真的用情了吧,说话都幽默了。”   厉靖峰笑笑,“感觉还不错。”   因为厉靖峰是受胡斯扬所托当我的护花使者的,所以我们俩一起出校门就十分的理所当然了。但是在这个当口,我们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多拐了两道弯,以免被跟踪。在确认确实没有被跟踪以后,我们两个相视而笑。厉靖峰捏了捏我的鼻子说:“一直以为你是偶像派的,没想到你走的是实力派的路线。演技真棒!”   “哪里哪里,我是偶像与实力兼具。”我十分不谦虚的说。   他双臂圈着我的腰,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说:“我看到你的大作了,看了好多遍。”   “我知道,小吴今天不是说了吗?你有什么要说的?”酝酿了一下午,怎么着也得有一篇读后感吧。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有要做的。”说罢直接吻了过来。话说我已经开始习惯他这一天三次按时辰来报到的吻了,而且自从昨天中午尝到甜头以后,他中午和晚上都开始如法炮制了。呃,不得不说,感觉还蛮美妙的。AND照这个势头下去,我应该再也不敢惹他到让他想报复了。   一阵由远及近的说话声传来,厉靖峰一个激灵松开了我,但是声音却又越来越远了。他摸了摸我发烫的脸,说:“我今天看的时候就在想象着你写下这些文字时的样子和心情,我能理解你当时的感受,但好在那些满满的情意并没有随风远去,谢谢你没有放弃。”   “大侠……”   “嗯?”   “大侠。”我环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   “嗯。”他就势把我抱紧。   “大侠。”   “嗯。”   “大侠,大侠,大侠。”   “喵~”   “学得一点也不像,这个模仿我给负分。” ☆、火灾      早晨跑步的时候,厉靖峰说让我中午上去和他一起吃饭,我怕昨天的事情重演就没答应,厉靖峰说我已经成功洗脱嫌疑了,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考虑了一上午也没考虑出个什么结果来,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我决定和他一起吃午饭。   今天比之前出发得稍早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默契,厉靖峰俨然一副在等我的姿态。在山脚下的时候接到黄越昶的电话,说昨天周日他陪他妈妈去我家玩了,但是我不在。我解释了一下,他笑称让他媳妇来采访采访我。见到厉靖峰以后我边放菜边问他:“我们俩这事你告诉黄越昶了吗?”   他可能是纳闷我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愣了一下,说:“没有。你有说过吗?”   “那还是不要说了。我们告诉他,他告诉他妈妈,他妈妈再告诉我妈,我妈又该唠叨了。”我说着把筷子递给他。   他没再说什么,专心吃起了饭。说是专心,其实一心好几用呢,自己吃着饭还能看到我没太吃。他夹了一块肉送到我的嘴边,说:“什么都吃才能营养均衡。”   我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张嘴接住那块肉。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那天在我家,他夹着馒头片送到我的嘴边,示意我尝尝。以前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和马跃群在一起的时候在学校里哪好意思这样,后来异地恋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倒是和何皓臻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经常给我夹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木木的嚼着嘴里的肉,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然后我十分破坏气氛的问了一句:“礼尚往来,我是不是应该也喂你?”   厉靖峰被我这一问,愣了愣,然后说:“你可真是好学。这个不是讨论出来的,而是情之所至,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想也无可厚非,真这么做呢,我乐得接受。”   “那好吧,其实我还蛮享受被服侍的感觉的。”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哪有什么享受的感觉,就是有点不太习惯。不过,以后应该会习惯吧。   厉靖峰挑了挑眉,“哦?是吗?那就让小的来服侍您吧。”   “不用不用,我这个人还蛮自力更生的。”   晚上厉靖峰跟我说他听带队主任说我们只在这边待一周,下周会换一批人过来替班,不然我们一直在这的话太辛苦,而且总是要回去洗澡洗衣服的,还有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能落下。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可是我只是上山送过饭,都没有真正站在一线去工作,就这么回去真是不甘心。于是我给带队主任打了个电话,好说歹说终于同意了,但前提是让厉靖峰看着我,说或许只有大才子制得住我,免得我乱跑。我这边电话刚挂,厉靖峰的电话就响了。他一直在说好好好,是是是,保证完成任务之类的。我在一旁偷笑,这家伙心里肯定也在暗喜吧。   可是我的小姐妹们听到这个消息可就没那么高兴了,她们千叮万嘱让我下午早点回去做饭。朋友做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仰天长叹了。   爬山的时候我特别兴奋,男同志们一个个没精打采的,爬山也不是特别起劲,一天两天还好,扛不住天天爬呀。我对厉靖峰说:“大才子,主任说让你看着我别乱跑,现在我不想和这群蜗牛一起爬了,你跟不跟?不跟我可先走啦?”   厉靖峰会意,“领导的话哪敢不听啊。”也不知他说的这个领导指的是我还是带队主任。   我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大才子果然文武双全,好体力,这晨跑夜跑加爬山,厉害!”   “彼此彼此。”厉靖峰说罢大步追上我,把那群蜗牛甩在后面。等出了众人的视线,他开始牵着我的手往上爬。   到了老地方,厉靖峰帮我把对讲机调好频道,试了试效果,然后给我套上袖章。   我说:“我爬到最顶上看看好不好?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   厉靖峰捏了捏我的鼻子,无奈的说:“就知道你不会安分。你都说了现在没人,那我陪你上去吧。”   我抱着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就知道你最好。”亲完以后突然笑容僵在脸上,问他:“这个对讲机是开着还是关着啊?”   他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怕我们俩的对话被别人听到,于是耐心解释说:“这个一直是开着的,别人说的话你能听到,但是你要按这个按钮说话别人才会听到。”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表示恍然大悟,“我怕被他们听到露了馅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露了馅的话也没办法,正好可以吃掉。”   “吃……吃什么?”我诧异的抬头看他。   “吃你啊。”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红透,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啊,于是我扯过他的手咬了一口,然后迅速跑掉,边跑边回头喊,“那我先吃你吧。”   他摸着被我咬过的地方,无奈的摇头,叮嘱我注意脚下。   我们手牵手爬到了山顶,四下看了看周围的风景,感觉心情更好了。我开始各种拍照,还拉着厉靖峰自拍。以前传说他是一个不太喜欢拍照的人,照片上的他总有些不太自然,可是我们俩的合照他却特别的自然,我知道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我对着对讲机问:“小蜗牛们都各就各位了吗?”   有人回复说还没到。我也就无语了,这速度,真给我们管委丢人。   一阵沉默以后又传来声响,“最顶上的两个人是你们吗?”   我不由得赞叹:“你这眼神也太好了吧。”   “我还看到你俩手牵手呢。”   “你看,刚夸了你,那明明是角度问题。”   厉靖峰对着我的麦说:“我们俩要下去了,有事随时联系。”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在厉靖峰的身边转悠,可是越转范围越大,厉靖峰看穿了我的小把戏,拉着我的手不让我乱跑。没有办法,我只好撒娇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就让我出去转转吧。以我的经验,山的那边应该会有人,因为好多户外团体都喜欢走野路,我也不乱跑,就在那守株待兔。我不会惹麻烦的,而且不是有对讲机嘛,有什么事我会呼叫你的。好不好嘛?”他大概被我晃的有点晕,无奈答应,但是要在能听到声音的范围内,而且必须二十分钟回来报到一次。我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第一个二十分钟,平安无事,我准时回来报到,得意的冲厉靖峰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跑开了。这次我又跑到了山顶,山顶上有游客,大家都在拍照,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哥顺手掏出烟来想点上,我急忙跑过去制止。“对不起,大哥,山上是禁烟的,请您谅解,也是为了您和其他游客乃至整座山的安全。”   大哥大概看我长得和善,说话又有礼貌不强硬,也不好意思说必须得抽,于是边点着烟边说:“小姑娘,你没有男朋友你不知道这种感觉。”   “我有男朋友,我男朋友不抽烟。”说完冲厉靖峰的方向看了看,虽然看不见他,但是感觉心里甜甜的。   大哥接着说:“所以你不知道啊,你不会理解烟瘾上来那种心痒难耐的感受的。”   我确实不理解,不过厉靖峰也对我说过心痒难耐这个词,是在什么情况下来着?我想了想说:“我男朋友只会因为亲不到我而心痒难耐。”   大哥听了哈哈大笑,“你这小姑娘真可爱。这烟啊,和女人一样,碰不到都会心痒难耐的。我保证熄灭它,而且不会随手乱丢行吧。”   “真的不行,我们也是有纪律的。而且大哥,如果因为您而着了火,伤到人和东西不说,您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您把烟熄灭了,我就当做没看到过好吧。”这话还不能说太重,不然人家也是会有逆反心理的。   “好吧好吧。”大哥说着掐灭了烟。不过话说大哥您这根烟都快抽完了吧,不带这样的。   虽是如此,毕竟人家听了劝,我还是得笑脸相迎的,“谢谢您的支持,我帮您拍张照片吧。”   我在选着角度,大哥在摆着姿势。我把相机递给大哥让他看看还满意吗,他用手挡着光,边看边说好,然后看着突然叫了一声,顺着相片的拍摄角度看去,指给我看,“你看那边是不是着火了?”   确实是,而且还是在野路,我这张乌鸦嘴啊。我心一沉,急忙打开对讲机呼叫厉靖峰:“大侠,野路有火情。”说完我才意识到刚刚太慌了,竟然在对讲机里面叫了大侠,然后我急忙又补充了一句,“救国救民救苦救难的大侠们……”   没等我说完,就听到厉靖峰慌张的声音,“你在哪,别乱跑,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在山顶,我没事,可是我要过去疏散游客。”   “你别动,等我过去再说。”厉靖峰怕我不听,直接提高了音量来表示事情的严重性。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带队主任的声音:“谁在山下,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先打119,然后把守在附近的消防车叫来,山上的人先就近疏散游客,谁那有扩音器召集一下附近的游客。还有不要贸然靠近起火现场,现在风这么大蔓延很快的,大家都注意安全。还有厉靖峰,你把鲁优宜给我看住了,出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我吐了吐舌头,说得好像我多任性似的。我急忙解释,“主任,我听话,我不动,我在高空,不是我在山顶看得清楚,可以给你们随时汇报。”说完开始召集在山顶的游客沿着主路下去,有的还不听,一直在朝着起火的方向拍照呢。   没过多久,厉靖峰就上来了,一上来就抱住了我,“吓死我了。”   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我在山顶能有什么事啊。”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   我问:“我们要下去吗?那边好像有人。”   厉靖峰拿着大喇叭对着起火的方向喊:“野路上的人不要慌,不要拥挤,你们顺着现在的路抓紧时间往上爬,不要走别的路。山上各家旅行社和户外团体的领队,抓紧时间带着你们的客人有序撤离,各位散客请跟着大部队走,下山的时候一定要走主路,千万不要惊慌。”   但是即便是大喇叭的声音,貌似也没太有什么效果,游客依然慌乱。他握着我的手,说:“你在上面用对讲机给我指挥,我下去。”   不知怎么,我的眼泪就出来了,“我要和你一起。”   他擦了擦我的眼泪,安慰道:“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说话间下面的游客好像有组织了起来,排着队往上走。然后好像有个人拿着手机拍照,脱离了队伍。   我拽着厉靖峰不撒手,他无奈,开玩笑说:“万一出点什么事,有你陪着,死而无憾了。”   我十分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厉靖峰,你说些什么屁话!” ☆、受伤   没多久,我们就与上山的队伍会合了,这野路上山都不好上,下山就更艰难了。很多时候都是厉靖峰先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大概快到半山腰了,有一处虽然不高但是有点陡,要下去很困难。厉靖峰拿着大喇叭喊:“那位迷路的朋友,能听到我说话吗?请你向我的方向靠拢。”   没有收到答复,厉靖峰决定让我在原地等着,他下去找找,然后把大喇叭给我,我们用对讲机联系。厉靖峰已经下了陡坡,我站在原地张望着,可是树这么多这么高,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过了一会儿,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啊的一声,吓了我一跳,我一不留神滚下了陡坡,那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大侠”。因为大喇叭还是开着的,所以这声“大侠”在周围回荡开来。   厉靖峰听到我的喊声,大叫“喵喵”,这一声喊得都破音了。   我滚下去的瞬间是没意识的,过了一会儿疼痛的感觉从全身传来。对讲机里一直传来厉靖峰喊的喵喵,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了看对讲机并没有摔坏,于是应了一声,告诉大家我还在。厉靖峰大概是猜到我发生什么事了,所以让我活动一下看看哪里受伤了。我爬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胳膊腿都有擦伤,但是脚崴了。   不一会儿厉靖峰带领那位迷路的游客赶了过来,他给我检查了一下确认除了脚没有其他的大伤以后跟主任汇报了一下,然后说要赶紧撤离。他让那位游客先上了陡坡,然后在下面托着我把我送上去,而后自己才爬上去。然后这么难走的上山野路,他就一直背着我。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什么,停住了脚步,让我摁着对讲机放到他的嘴边,说:“主任,我们现在一切顺利,也感受不到火的温度了,不用担心。如果游客都顺利下山了你们也先回去吧,我这边要下去还需要些时间,到了有信号的地方你们帮忙给华子打个电话让他把我的车开过来。”   如此一来他就不用着急了,但是仍然气喘吁吁,毕竟是爬山,而且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看着他满头大汗,我心里十分惭愧,我果然还是成了他的负担。我用袖子给他擦了擦汗,他表示没关系,然后想起来解释刚刚的情况。原来厉靖峰发现那个迷路的女孩后正摁着对讲机按钮准备给我汇报呢,女孩看到他以后特别激动和兴奋,因为终于有救星了,所以就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刚好这一声通过对讲机传到了在陡坡边上的我的耳朵里,然后被吓到的我就“英勇就义”了。女孩说听到我喊大侠以后,厉靖峰当时就慌了,按按钮的手都在颤抖。女孩还说她听到有人呼叫大侠的时候还在纳闷这个姑娘怎么现实和故事傻傻分不清楚呢,却原来真的有她的大侠。   我一使劲,亲了亲他的脸颊,说:“怎么办,你对我这么好,我只能以身相许了,好不好?”   他气喘吁吁地说:“求之不得。”   半路我想让他停下来休息休息,结果他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还是不要停下。大概爬到四分之三的时候,那姑娘向下看了看说火势越来越小了,应该很快会被扑灭的。这里有一条小路通往主路,那姑娘在前面开路帮忙扶着枝杈,我们从小路岔了过来。   上山这么不容易,下山更是艰难,比上山要更加小心翼翼,那姑娘在身后帮忙扶着我,这样可以减轻一些重量。但厉靖峰明显体力不支了,却仍在强撑着。现在他的腿和胳膊应该已经麻木了吧,却还在咬着牙坚持。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只有遇到自己珍爱的东西的时候才会这样坚持再坚持不轻易放弃吧。   我的泪滴在他的脖子里,他下意识的缩了缩,问我:“你哭什么?”   我强辩道:“我哪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他低头咬了咬我圈在他脖子上的胳膊,“还不承认?”   “我心疼不行啊?你万一累出个好歹来我还怎么以身相许啊?”为了报复我咬了咬他的耳朵。   他安慰道:“没事儿,我撑得住。你看,现在都能看到山下的人了。这个距离也就我们前天晚上走的那段路吧,一会儿就到了。你再给我唱一遍《要幸福啊》吧,好久都没听了。”   “谁的青春时光,没有一点沙。看着你的脸庞,熟悉那种伤疤。缝补所有过往,忘记别的的喧哗。越是平淡的晚上,思念越猛烈的发芽。需要多少勇气才敢表达,我的心好想和你说说话。你是我最初的信仰要幸福啊,坚持到最后的一秒并不复杂。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怎么啦,长大了人不该变得虚假。你是我最大的牵挂要幸福啊,我站在风里等你送来一句话。我不再挣扎,去寻找生命的变化,要幸福啊……”我轻轻的唱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山下的人看到我们以后,有两个人急忙跑过来迎接,但也仅仅是帮忙扶着,因为厉靖峰坚持自己把我背到终点。   景区门口人很多,应该是旅行社的吧。我不知道我们的人走没走,所以刚被厉靖峰放下我就想与他拉开距离。有医护人员看了看我的伤势,给我做着简单处理。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人问我们是不是跟他们团的游客,这个姑娘很年轻,却撑得起整个场面。   “不是,我们是管委的工作人员,是来巡山的,没想到防不胜防啊,好在及时扑灭了。”他回答完那位经理的话又环顾了四周,握着我的手说,“喵喵,没事,他们都是旅行社的,没有我们的人,你还有哪受伤不舒服都跟医生说。”   我一听没有我们的人了,心下立马松了口气,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大侠……”   厉靖峰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我的背,良久,我听到他说:“经过今天的事情,我想我们是该勇敢一些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勇敢不勇敢又能怎样,就这样抱着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今天因为我,他还哪是以前那个沉着冷静的他啊?他只是我的大侠。   简单处理了一下,各个团的游客上了各个旅行社的车。刚刚那位经理过来对我们说:“只是简单的处理,你们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我们大巴是坐满了,你们坐我的车回去吧。”   厉靖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她说:“这样已经很感激了,就不麻烦你了,我们的车会过来的。真的很感谢。”   她笑笑,手虚虚的抬起,大概是觉得这声感谢受得不好意思吧,“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然后转身前突然想起来,递了一张名片过来,说我们俩以后度蜜月可以报她的团。   这……我有些不好意思,厉靖峰应该也是吧。我们目送那姑娘上了车,然后相视而笑。   华子并没有让我们久等,以前所未有的风风火火冲了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我们有仇要撞死我俩呢。   厉靖峰抱着我放进了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然后把我崴了的右脚平方在座椅上,自己则坐在最边上,让我找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还没等我找到那个舒服的姿势,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已经传了过来。他真的是累坏了,我没有再动,怕他醒来。虽然我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有些发麻,但是看着他的睡颜,真的好想车子这么一直开下去。   但是终究只是想想。华子把车开进了省医附院,厉靖峰马上醒了过来,好像从没疲惫过一般。这次他没有背我,而是抱着我,公主抱。华子挂了号以后,厉靖峰抱着我去拍了片子。好在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又帮忙处理了一下,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车上,厉靖峰说:“你这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跑步了,住单位宿舍也没个人照顾,还是把你送回家吧,方便你爸妈照顾你。”   我并没有想让我爸妈知道,于是说:“我不回家住。”   “没人在身边的话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说到这他突然话锋一转,“也行,既然你不愿意回家,那就去我那住吧,我来照顾你。”   “……”我冲他假意呵呵笑了笑,“那我还是回家住吧。”   他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呵呵,我不是舍不得麻烦你嘛。”   “对,这样不麻烦,我每天从中部开车到东部接你然后再回西部上班。”   我:“……”   后视镜里,华子含蓄的笑了。   我爸妈看到厉靖峰抱着我站在门外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嘴动了动,手动了动,结果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是不能让厉靖峰一直这么累着呀,我赶紧说:“快快快,让地方,累死了。”我爸妈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帮忙扶着我去沙发坐下。   厉靖峰没有坐,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我知道,因为这几天在山上天天风吹日晒的,他应该是怕衣服太脏吧。他说:“叔叔阿姨,人已经送到了,虽然她受伤了,但我会负责的。”   我猛地抬头看他,“你负什么责?谁要你负责了?”   他没接茬,而是问我:“你明天要去上班吗?”   “去啊,不去好像不太好。”   “那好,我明天来接你。”   我拉住要走的他,然后对我爸妈说:“那个,你们先回避一下好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我爸站了起来,我妈却有点担心,“你的脚……”   “没事儿,都去过医院了。”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等会儿好好给你解释。”   我们家的沙发的最左侧是一个像小床似的,但是有点短有点宽。我爸妈回房间以后,我让厉靖峰把我抱到沙发边上,垫了个靠枕。然后让他趴在那块又短又宽的区域,我说:“你闭着眼睛歇一会儿,我再给你唱一遍《要幸福啊》。”   他说:“两遍。”   “好,我启动循环播放模式。”   我边唱着边给他拍着胳膊和腿,以免他明天肌肉酸痛。没多久他就睡着了,我顺手给他盖了个毯子,自己则慢慢往沙发另一侧挪,按摩了这一会儿我的胳膊都酸了。   我妈急忙跑了出来,我轻声说:“我也不能洗澡,你帮我擦擦身体吧。”   稍微擦拭了一下身子就回了房间,然后给我爸妈稍微解释了一下大致的情况,我还问我妈刚刚是不是在他们房间偷看。我妈狡辩说是因为听见我不唱歌了才出来的。   我们防火防灾的这个工作小组有一个微信群,群的名字叫“祖国的好花朵”,这些祖国的好花朵真的话好多。我爸妈回房间以后我点开一看,好多聊天记录,大部分是没用的,只有一条是有用的,那就是这次真的封山了,彻底不用再去了。至于那些没用的,比如说又要开始苦逼的工作了,比如说方圆和胡斯扬打情骂俏啦,比如说我们这么深厚的革命友谊要时常聚聚啦,比如说我今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有就是厉靖峰今天一反常态的慌乱等等。然而他们并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病号   黄越昶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情况,说他今天就不来看我了,明天他媳妇会去我们管委做采访。这……我觉得有必要和黄越昶说说我和厉靖峰的事了,以免他媳妇一写被人民群众八卦出什么□□来。所以我简明扼要的跟他说了说情况,并千叮万嘱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能不能理解,反正他是答应了。   早晨,我起的时候厉靖峰已经洗漱完毕,陪我爸遛弯回来了,我妈也做好了早饭。我慢慢吞吞的洗漱完,换好衣服才出了房门。厉靖峰看着我的样子,转头问我爸妈:“叔叔阿姨介不介意我把她抱过来。”   我妈说:“赶紧抱过来,磨磨蹭蹭的,耽误我们吃饭。”   我爸酸酸的说:“又不是没抱过……”   吃过早饭,厉靖峰抱着我下楼,看得小区里的阿姨一愣一愣的,纷纷凑到我妈面前问是怎么回事,我都进了车里了,还能听到我妈特骄傲的解释说我因公负伤。真是汗颜啊。   厉靖峰并没有直接去单位,而是把车开到了自己家楼下,他说:“在这等我十五分钟行吗?我回家冲个澡换换衣服。”   我点了点头,专心致志的玩起了手机。   没多大一会儿,他就下来了,一身清爽,但是这一换衣服和发型,又回到了那个沉默稳重的厉靖峰了。   “疼吗?”   “酸吗?”   我们两个同时问对方。呃,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你的脚还疼吗?”   “你胳膊酸吗?”   我们两个都笑了。我说:“疼啊,还很涨,都成猪蹄了。”   “我还好,你的按摩还是有效果的。”他说,然后一副恍然的表情,“忘了件事。”   “什么事?”不会是手机还是什么的落家里了吧。   他俯身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说的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到了管委以后他为了避嫌改用背的,把我背到了我的座位上,我暗自庆幸,幸好家里和单位的楼层都不高,不然他得受多少罪啊。他跟我们领导和同事打了招呼以后就上楼了,然后我就惨了,一上午都没工作,接受着来自各方的慰问,包括黄越昶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和他媳妇一起过来了。   中午我们科长亲自给我把饭带回来,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小鲁啊,你来上班说明你是热爱工作的,精神可嘉。但是也要考虑自身的状况嘛,这来来回回的多不方便,而且脚也受罪。你看今天该接见的也接见了,还弄得咱办公室一上午都没清静下来。这样吧,我给你伤假,你休养得差不多了再回来,让小刘把你送回家吧。”   本来觉得请假会惹得领导有意见,没想到领导这么开明,更没想到的是会耽误大家的工作。   科长见我没说话,以为我不愿意,于是说:“哦,我懂了。”   你懂了?你懂什么了?   我们科长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裴科,借你们办公室大才子用一会儿呗,就俩小时。”然后就哈哈大笑。   既然都这样了,那只能接受了。我说:“谢谢领导。今天周二,那我下周一过来上班。”   现在的媒体效率还真是高,我到家没多久报道就出来了。并不是我自己看到的,而是亓煜说的,但是说得我十分的不高兴。   我在客厅看电视呢,亓煜就打来了电话。他也算善解人意,都没怪我放他鸽子。我们进行了如下的对话。   亓煜:“我去看看你吧。”   我问:“你知道了?”   亓煜:“我看到报道了,你受伤了,还成了英雄。你都能成为英雄,真是太没天理了。”   我怒吼道:“滚,我不想见到你,”   初晓在他旁边说:“她都受伤了,你还说那样的话,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我愤愤的附和道:“就是就是,太没人性了。晓晓,我想你,你来看我吧。”   厉靖峰把我送回家以后说下班就不过来了,要回家收拾收拾洗洗衣服,明天再来看我。我吃了药有点困,所以让亓煜也明天再来。结果第二天,我这个“旅游景点”又接待了好几拨人。   黄越昶的妈妈吃过早饭就过来了,她是一个很和善的长辈,对我关心这关心那的。但是不管我妈怎么挽留她坚持不在这吃午饭,说要回去给孩子们做饭,虽然孩子们不愿老人辛苦,可是老人却总想为孩子做点什么。吃得有营养了,将来怀孕对身体也好。   姚迎迎给我打电话说来这边出差,问我周末有没有空带她去吃好吃的。有空啊,我有好多空呢,不是周末都有空,但是我出不去呀。我把有我的那篇文章的链接发给了她,让她自己看,省得她觉得我不仗义。我邀请她来家里玩,她却说忙。哼,你才不仗义好吧。   厉靖峰下班后带了几个猪蹄过来,让我妈给我炖炖,说以形补形。我气鼓鼓的说他才是猪蹄呢,没想到他只是笑笑说让我吃了他。   “我是说你的蹄子才是猪蹄呢。”   “昨天你在我车上的时候说你的脚都成猪蹄了,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忘了?”   “这是我的脚,只准我自己说。”   我妈听到我开始耍赖,从厨房探出脑袋责怪我,“也就小峰脾气好,忍得了你,你看看你这副德性,都被我们惯坏了。小峰你别介意啊。”   小峰特别的乖,说:“怎么会呢?阿姨我抱她进房间按摩啦。”   “好,吃饭我叫你。”   嘿,难道不是“你们”吗?我妈这胳膊肘拐的,敢情吃饭没我什么事啊。   厉靖峰把我抱到床上放好,然后回身轻轻关了门,到我身边坐下。   “有没有想我?”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问。   我十分煞风景的说:“昨天才见的,有什么好想的啊?”   “可是我想你,满心满脑都是。”   “咦。”我打了个寒颤,“好肉麻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厉靖峰突然就笑了,“你这个人啊,总是口是心非,只有对你暴力执行的时候才会知道你的心意。”说罢吻了过来。   这是在我家,我爸妈随时会进来,我哪敢啊。于是我挣扎了一下,没有什么效果,我加大了力度,然后真的挣脱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但是我倒在了床上。厉靖峰扑了过来,我用手捂住他的嘴轻声说:“不要啦,我爸妈……”他一手撑着床一手拨开我的手,说:“没关系,我轻点,他们不会过来的。”他没骗我,确实很轻,轻得我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衬衣,而他却一发不可收拾,吻已向下吻到了脖子。话说,这个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说好的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祖国的有为青年呢?   我没有办法,只好装作脚疼“咝”了一声,他这才停了下来,扶我坐了起来,关切的问我碰到哪了,然后说他在网上搜了搜,现学现卖。他坐在地上,边给我捏着脚,边费尽心思的给我讲着笑话,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其实他并不敢使劲摁,因为毕竟不是专业的怕起到反作用,现在的状态更像是在闹着玩。   在我们两个的笑声和我的偶尔的嗷嗷叫声中,我听到了亓煜的声音。   他对我家已经熟门熟路了,什么东西在哪都知道,所以也不用像客人一样招呼。我妈给开了门以后他打了声招呼:“阿姨,我来了,鲁鲁呢?”   “他们在房间呢。”   “他们?”亓煜和初晓异口同声。   “是啊,小峰,你见过的呀。”   这时厉靖峰稍微用了用力,我“啊”的一声吼了出来。   亓煜敲了敲我的房门,不等我应声就推门进来了。他看了看正在给我揉脚的厉靖峰,冷着脸,什么也没说。倒是随后进来的初晓,看到厉靖峰后立马喜笑颜开,“优优,这谁呀?也不介绍一下。”   我哦了一声,“这是我男朋友,厉靖峰。大侠,这是我的好朋友,亓煜,你见过的。这是初晓,我最好的闺蜜。”   厉靖峰冲他俩微笑点了点头,“你们好,坐吧。”   亓煜的脸更臭了,他一定是因为厉靖峰的反客为主觉得很不爽,以前他可是可以坐在这张床上的,现在却只能坐椅子。   我了解他呀,于是对他招了招手,“小去去,来,这边坐。”他面无表情坐过来,这种样子我上次见还是我刚和马跃群好的时候,这孩子,习惯了就好嘛。我挑着他的下巴调戏道,“来,给姐笑一个。”   他假意笑笑说:“最讨厌你们这些假公济私的人,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愣说成是英雄。”   “你还是滚一边去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自己不小心了。”   不同于亓煜的明显的特别不高兴,初晓可是明显的特别高兴。不停的问我的伤情,问我和厉靖峰的事情,还说看到我们两个男才女貌特别为我开心。   呃,你开心就好。   厉靖峰说:“知道你们做好朋友的都特别关心她,放心,就算她残疾了,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你才残疾呢。”我下意识的反驳,从来没吃过嘴上的亏。   “你因为我的残疾受的委屈还少啊。”厉靖峰幽幽的说。   亓煜撇了撇嘴,“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就早点说,有的是人愿意照顾她。”   厉靖峰抬头盯着亓煜,“放心,我不会给别的觊觎者机会的。”   聊了一会儿,亓煜饭也不吃就要走,说家里有事。初晓一副意犹未尽没聊够的样子,但是也不得不跟了出去。我拦着我妈没做挽留,因为我知道亓煜心里憋着气呢,他一直看厉靖峰不顺眼,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嫉妒吧。   厉靖峰每天下班以后都会过来看我,九点多才回去。有时候就是两个人静静坐着不说话,或者我依偎在他怀里我们各自玩着各自的手机,这样都会觉得很幸福。这个男人没有太多的浪漫,却踏踏实实,让人安心。   周六一早厉靖峰就过来了,用一个长吻把我叫醒。我嘟囔了一声还没刷牙呢,他说这算是扯平了,因为好久之前我嫌弃过他,所以这次他是不会嫌弃我的。这算什么逻辑?   吃过饭我对我妈说有客人要来,所以把二老打发去菜市场了。我的脚比前两天好多了,所以坚持不让厉靖峰抱,自己蹦蹦跳跳去卫生间梳了梳头发,然后蹦蹦跳跳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厉靖峰跟了进来,随手带上门,然后倚着门冲我笑。   我纳闷,问道:“你笑什么?”   “其实,你可以不用着急梳头发的。”   “为什么?”   “因为它还是会乱掉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扑了过来。这次他小心翼翼的,腿离得我远远的,生怕碰到我的脚。我也没有什么顾虑,反正我爸妈也不在家,而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于是手抚上他的脸来回应他。他得到回应以后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更加热情,而且肆无忌惮。吻在我的脖子锁骨上密密麻麻的,我情不自禁的□□出声。他的手伸到我的腰间,然后在衣服里面慢慢向上移动,我突然清醒过来,吼道:“厉靖峰你干嘛?”   他弹了起来,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倚墙站稳,一张俊脸通红,错愕的看着我,“我”了好久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想说对不起却又想起我不让说,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我坐了起来,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换件衣服,一会儿姚迎迎还要来呢。”   他应了一声出去了,我转身趴在床上,火热的脸触碰到凉凉的床单,终于舒服了一些。虽然我学的是外语,也在国外待过一年多,但是再进一步的亲密举动我还是接受不来的。可是,刚刚那一吼会不会太伤他的心了?   我换好衣服,蹦蹦跳跳去了客厅,对厉靖峰说:“大侠,你看你把我辛辛苦苦梳好的头发都弄乱了,怎么着也得赔我个好发型吧。”   他会意,笑着去洗手间拿梳子,然后在我身后专心致志的梳了起来。   我威胁道:“如果你最终的发型对不起我的天生丽质,我就跟你拼了。” ☆、故人   直到我爸妈回来,姚迎迎还是一直没给我打电话,这孩子,不会是要一觉睡到中午吧。我正在想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呢,门铃就响了。厉靖峰跑过去开的门,姚迎迎见着厉靖峰大概很诧异吧,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好,请、请问这是鲁优宜家吧?”   “是。”厉靖峰说着给她找了拖鞋,然后我听到他说了句“你好”。   这个人语文是怎么学的,不是应该先回一句“你好”再说“是”吗?   我还没见到姚迎迎就冲她喊:“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我还一直在等你电话呢。”   姚迎迎过来抱了抱我,然后后面还有个人也拥抱了我一下,这个味道好熟悉呢。他直起身子我才看到原来是何皓臻,他正冲我盈盈笑着呢。好大的惊喜,我一激动都想要站起来了,拽着他的袖子乍惊还喜的问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过来了?是迎迎说的?太讨厌了,都不提前说一声。哎呀,怎么会这样?”我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姚迎迎坐在我身边一只胳膊抱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拿纸巾给我擦眼泪,“人家刚下飞机,你拽着人家袖子不让坐呀。”我急忙松开手,示意他坐下。   怪不得姚迎迎会知道我家呢,何皓臻是人事部部长,我的信息他都知道。还有刚才厉靖峰说的那句“你好”是冲他说的吧。   何皓臻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对着刚冲好茶的厉靖峰说:“你好,我是何皓臻,优优的前-同事。”   厉靖峰也伸出了手,说:“你好,厉靖峰,喵喵的现-男友。”   何皓臻笑了笑说:“我猜也是,你的光芒配得上她。而且,久仰大名。”   “不好意思,喵喵没有向我提起过你。”厉靖峰说得看似真诚。   “哦?可能我还没有重要到那个份上吧。”何皓臻说。   “可是她对你提起我,说明你很重要,她拿你当好朋友。你也没有辜负好朋友这个称号,千里迢迢来看她。”话说来看就来看,你加重“千里迢迢”是什么意思?   何皓臻淡淡一笑,“应该的,关心习惯了。”   我看着这俩人一来一回的,真心不想这样,于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你们俩说完了吗?说完了何部坐下来陪我聊天。”   “好。”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同时看着对方。   何皓臻解释说:“我是何部,部长的部。”   厉靖峰尴尬的圆了回去:“我的意思是答应你们聊天呢。”   我怒吼:“有完没完啊?”   这么久没见,姚迎迎越来越有气质了,话比以前更多了,果然环境是很能改变人的。但是何皓臻……“何部,你怎么瘦了啊?但是风采不减当年。”   姚迎迎开玩笑说:“那是想你想的。”   我嗔怪道:“我也想你们,那我怎么也没瘦啊?”   “那能一样吗?你本来就没心没肺,所以你的想也不是真的想。”姚迎迎一直是站在何皓臻这边的我知道,哼,那我算什么?   我狡辩道:“谁说我不是真的想啊?我是真的想何皓臻自己做的面呢。唉,你看你来都来了,不如给他们露一手吧,省得他们不服气。”   何皓臻笑着答应:“没问题啊。但是这个成不成功可是要靠运气呀,记不记得那次过年假期我们提前回去我给你做的……”   还没说完我就哈哈大笑,“你一世英名就毁在那一次了,不过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我也相信你,那次是因为我们提前回去了,人家还没供暖呢,太冷了,那是外因,不怪你。”   光顾着我们自己乐了,再看看别人,人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于是我收起了笑意,但是越想越好笑,一个没忍住又笑出声来。话说厉靖峰说感情这东西怎么可能说控制就控制,越是压抑就越是澎湃,内什么,我体会到了。   因为何皓臻妈妈的家乡面食很有名,所以何皓臻做得也很地道,连我妈都赞不绝口。吃饭的时候我妈还夸了他,还对我爸说:“你看这小姑娘和这小伙子多般配啊。”   可是这小姑娘一点也不给我妈面子,“我可不敢,我们优优和何部才般配呢,也只有我们优优配得上何部。”   我妈的脸上顿时尴尬了,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一直在强颜欢笑的厉靖峰现在的脸色更难看了,我看在眼里,瞪了一眼姚迎迎,“你哪是不敢啊,你不是一直喜欢的是小鲜肉吗?”   姚迎迎冲我做了个鬼脸,说:“何部那是公司的门面担当,是全公司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是不能冒犯的。”   我冲何皓臻抱拳赔礼,“不好意思啊,之前还冒犯过大神……”   何皓臻用手虚虚托了托,说:“没关系,你不算女生。”   这一桌人都哈哈大笑,我气得拿起一块排骨塞进他的嘴里,烫得他直呼气。   中午吃完饭我妈接了个电话就拉着我爸出去串门了,我估计是他们本来也想出去给我们腾空间,正好黄越昶他妈打来电话,他们也不用费心想理由了,而且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出门之前又贴心的为我们洗了一些水果。   厉靖峰俨然一副主人翁的样子,又是擦桌子又是泡茶的。姚迎迎十分不好意思,一直在说:“谢谢,我自己来吧。”而何皓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别人,一心一意的跟我聊天。   他说过年的时候去了南美,我记得那时候给他打电话拜年他说在国外,没想到他去了南美,而且去的都是我待过的地方。瓜亚基尔、卡亚俄、布宜诺斯艾利斯,这三个城市算是我待的最久的了,何皓臻说他都去过了,感受了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还有我当时的生活环境。   我突然就想到了我和厉靖峰的第一次“约会”,他问我想去哪里,我说去他的母校,因为当时私心觉得去到他生活过的地方就会离他更近一些。   何皓臻,何必呢?这样只会让我更愧疚。   想虽是这样想,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话题所吸引,滔滔不绝的谈论起当时的经历。   姚迎迎插不上话,但是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提几个白痴问题。我聊得起劲,无意中瞥到同样插不上话面无表情仿似百无聊赖的厉靖峰,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他肯定竖着耳朵听我们讲了些什么呢。   何皓臻起身告辞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大侠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特别热心的说要送送他们。其实这些不过是常见的客套话,可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何皓臻连礼貌的推辞都没有,直接说好。厉靖峰愣了愣,但立刻恢复如常,还找出了家里的别人送的特产一定要给何皓臻带上。话说,我还没开口呢……   何皓臻也没多说什么,吩咐姚迎迎先下去,“小姚,你帮忙先把东西拿下去,在楼下等我一会儿。”   厉靖峰装作没听懂,假装要去忙别的,没想到姚迎迎抢先一步,把礼盒放进他的怀里,拽着他出了门,出门前还不忘冲我们做了个鬼脸。   我看到她的样子,无奈的笑了,果然还是老样子。何皓臻的手伸进口袋,好像在犹豫什么。我开玩笑问:“你是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啊?”   他有一种被看穿心事的窘迫,但是一瞬间这种窘迫好像又变成了一种尴尬,他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手肘搁在腿上,双手交握,抱歉的对我说:“下次吧,下次给你带礼物。这么久没跟你在一起,都忘了你还是小孩子心思,喜欢些小礼物了。”   我撇了撇嘴,“看在你千里迢迢来看我还带了我最爱的烤鸭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说我是小孩子了。”   何皓臻向我挪了挪,靠近了一些,说:“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真心对你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保重。”说完抱了抱我,起身就走,头也没回。   厉靖峰送走何皓臻后没有再回来,晚上微信聊天的时候也没有提何皓臻的事。好吧,既然他不问,那我也没必要再说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我的脚好多了,单脚蹦蹦跳跳的,活力十足。经过我受伤的这件事,厉靖峰觉得我们应该勇敢一点,公开我们的关系,不能委屈了我。可是我觉得还是低调点比较好,而且他与周硕相约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可以等。   周一,厉靖峰来接我上班。下楼的时候依旧是拉风的公主抱,到了管委大楼,为了避嫌改成背的,依旧很拉风。幸好我们到的比较早,人不多,厉靖峰把我放到座位上就匆匆上楼了,外人眼里这就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姓名的大侠呀。   接二连三的慰问寒暄之后,我的耳边终于清静了下来,领导看在我还是伤员的份上也没交代太多的任务。我适应的也不错,蹦蹦跳跳去走廊尽头上厕所也没太大问题。   从厕所回来在楼梯口碰到华子下楼,于是停了下来打了个招呼。我倚在楼梯扶手上,一直看着他下来,冲他挥舞了一下小爪,“嗨,小白鸽,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谢谢啊,改天请你吃饭,哦,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华子一脸茫然,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似的,他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一般,说:“第一,我是内向但不是傻,就算我生活中有时候挺小白的,但是毕竟我比你小,叫哥我也受不起。第二,我也没做什么,干嘛要说谢谢?吃饭就更受不起了。最后,最后就是,嫂子你能康复就比什么都好,我也很开心。”不等我说什么他就红着脸跑开了。   是不是傻,会不会聊天呀?话说我说的小白鸽是信使的意思。   等等……嫂子?嫂子!   我们“祖国的好花朵”群里的战友们听说我回来了,说要给我庆祝庆祝,还没等我表达出我的感激和欢喜,就看到厉靖峰给拒绝了。这……这样不太好吧。然后大家各种揣测和八卦,一定要听我的意见。虽然我很想和大家出去HAPPY,但是既然厉靖峰都拒绝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表示感谢,说现在情况还没太好,等彻底康复以后再和大家一起出去玩。   我都能想象到,留言一波一波一层一层扩散开来。果然,到下班的时候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和厉靖峰之前商量好的,早上班,晚下班,越少的人看到越好。他接送我的缘由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害队友受伤,心里过意不去。可是即便是这样防范,仍然会有各种八卦。 ☆、太扎眼   晚上,厉靖峰在我房间里给我按摩,我回想着这一天遇到的麻烦,思考着解决办法。“会不会是因为你背我太亲密了,不像是一般同事间的举动呀?要不这样,反正我也可以自己做到,下车以后我自己跳着去办公室吧。”   厉靖峰没有说话,我知道这表示他不同意,于是说:“你看我的体力跳着也没问题的,也可以拄拐啊,也可以把你当做拐杖啊。”   “那也不行。”语气坚决,但是却不解释。   “为什么?”凡事得讲个道理,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我是不会服气的。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太扎眼。”   “这有什么好扎眼的?”   没有回应,我又追问了一遍。   他起身后退了两步,与我拉开距离,倚在墙上,一字一句的说:“胸太扎眼。”   我反应了两秒,抄起枕头丢了过去,吼道:“你个大流氓!”   门砰的一声被踢开,我爸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我们俩。我们俩尴尬得不得了,我刚才情不自禁的那一吼没考虑到后果,真是太丢人了。我爸大概怎么看也看不出这距离会有耍流氓的迹象,于是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说:“我听到优优喊有大蟑螂,想帮忙打呢。呵呵,解决了是吧?你们忙,忙……”门被轻轻关上,我和厉靖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哭笑不得。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爱和被爱,喜欢着,欢喜着。可是事事如愿的话又怎么能称得上是生活呢?   我们科长让我把昨天的通知拟稿拿给他审的时候我就有种忐忑的感觉,说不上哪里不对,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心慌。好在这个又帅又有才又正直的人并没有辜负我对他的崇拜,没有为难我,而是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我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装作害羞的低下头,也不做声,大脑在飞速运转。为什么突然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大家是八卦没错,可从来……该不会是听到大家议论我和厉靖峰,所以在试探我吧?我抬起头,眯眼轻笑,“卫科,你也知道我什么德性,万一把人家吓跑你可别怪我啊。我争取不给你丢人,但是万一不成,可不能伤害到我们深厚的革命情谊。”   卫科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笑道:“谦虚是好事,可是谦虚过度可不是我们优良的革命作风。你先回去忙吧,等我协调好了通知你。”   我冲他敬了个礼,蹦蹦跳跳回了座位。这算是搞定了吧,我长舒了一口气。   中午方圆过来扶我去餐厅吃饭,因为我们“祖国的好花朵”群的战友们说既然我晚上不方便,那趁中午吃饭的时间聚一聚,厉靖峰没吭声,大家以为他是默许了,于是开始欢天喜地的发红包。这……至于吗?   因为我腿脚不便,行动比较慢,所以到餐厅的时候大家已经帮我把菜打好了,还起立鼓掌欢迎,这阵势这回头率,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残了啊。我扫视了一圈大家,内心不禁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革命情谊呀。觉得突然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怎么开口。   胡斯扬拉着我坐下,又坐到方圆旁边,一副八卦兮兮的样子,说:“你是不是看着少了人了啊?我跟你说,我上午去洗手间的时候,半路看到大才子和他女朋友出去了。”   说实话,刚才我并没有想到厉靖峰,只是想起来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如果厉靖峰在的话我反而没那么自在,因为要假装若无其事,还要把握好那个度。现在胡斯扬一提,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集中过来了,怪不得他没有在我们的微信群里发表任何意见呢,原来是没工夫啊。我知道厉靖峰和周硕的约定,按理说应该是不在乎的,应该充分信任他,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不受控制的涩意上涌。   方圆大概是看我兴致不怎么高,于是瞪了胡斯扬一眼,然后和我聊天,“优,你知道吗?我原来是很羡慕你的,也抱怨过上天的不公,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完美的人,得天独厚,顺风顺水。而我呢,这么平凡,平凡也就罢了,还在微胖界占有一席之地。可是自从你受伤以后我的心里就平衡了,原来你也是会受伤的,既然你不是那么神,那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接话,于是说:“不要羡慕别人,不管我们是什么样子,总会有人欣赏。”说着朝胡斯扬努了努嘴。方圆娇羞的拍了拍我的胳膊,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大家开始各聊各的,但不知怎么话题又转到了我和厉靖峰身上。   “鲁,现在关于你受伤,大才子英雄救美的版本可多了,传的神乎其神的,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呃,其实大家都夸大了,就是我不小心摔了,然后大才子觉得答应了带班主任要看好我,我这一摔,他心里有愧。”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应该趁机讹上他,让他照顾你一辈子。”   “这样好吗?老师没教过我呀。”   “你和大才子郎才女貌双宿□□,这才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版本,有什么不好的?你看林心如和霍建华在一起,那满世界都是祝福啊,多般配,女神就是应该和男神在一起的,这也是人民群众希望看到的。”   “就是。再说了,大才子对你的紧张可不是一般的紧张,没准他还特别期待你会讹上他呢。”   “内什么,他紧张我可能真的是怕我讹他。”   “想想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爱情小说的开头啊。”   “话说你们一直想约我聚聚就是想打听这事儿吧,是因为今天大才子不在你们才敢这么说吧?”   厉靖峰下午也没有回来,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被他们裴科召见了。他们裴科和我们卫科一样都是英俊潇洒有才华但是已经名草有主的人,虽然没见过但是光听江湖上的传说就足以让我佩服。我们没有过联系没有交情也没有工作上的关系,他召见我无非是聊我们的交点厉靖峰,这一点华子来传话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或许厉靖峰今天不在也不是什么巧合。   说实话,我是有点紧张的,比上午卫科找我的时候更紧张,毕竟是不熟悉的人,也不知道套路。我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裴科在泡茶,听到敲门声抬头看了看我,冲我笑了笑,示意我进去。第一次见面,他果然是气度不凡,这要是出去可真给我们长脸。我愣了几秒才回神,一瘸一拐的进了门。他大概是看我腿脚不便,想起身迎接我,结果没想到我步子大,没等他站起来我就到了。   我冲他微微颔首,“裴科你好,我是鲁优宜,久仰大名。”   裴科笑了笑,“小鲁同志,我才是久仰你的大名呢。”哇,声音也这么苏,醉了醉了。他见我傻笑不说话,于是示意我坐下。   他给我一杯茶,我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觉得不说点什么有点冷场,于是说:“这是普洱吧,闻着就特香,还有一种糯糯的感觉。”   好像这句话也并没有什么效果,毕竟我们是两个陌生人,不管说不说话都是尴尬。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赞许,“尝尝。”   我喝了一小口,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你会喜欢。我平时是习惯喝龙井的,听靖峰提起过你对茶有研究,还喜欢普洱,所以偷了点我父亲宝贝的普洱来和你交流一下。不过‘窃书不算偷’,我们茶也不算。”说完自己呵呵笑了两声。   我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于是跟着呵呵了两声。“厉靖峰其实不了解我,我其实就是在大家面前装文艺装有学问,这不在您面前都不敢吭声怕露馅嘛。”   裴科用探究的眼光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我心虚的又喝了一口茶,刚放下杯子,就听见裴科说:“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字是大家都在说你调戏了华子,我和你们卫科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他跟我讲的时候那个嘚瑟,我当时还说要派靖峰调戏回去给我挽回面子呢。可是玩笑毕竟是玩笑,他是厉靖峰本身是可以的,但是他是周硕的男朋友,那这件事就是不可以的。讲真心话,你们两个很般配,你很优秀,他也很优秀,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按照我们所期望看到的发展。就像我刚说的,玩笑毕竟是玩笑,希望也毕竟只是希望罢了。我是个男人,我知道事业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们听过许多故事,男孩为了爱情放弃了大好的前途,可是生活归于平淡之后矛盾就产生了,因为他不甘心。我想,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考到这里来也不会甘心平庸吧。我不是古板的人,但是我懂规矩,知道不是每次想吃糖的时候都会有糖吃。我没有左右你想法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一个过来人的人生经验。”   我盯着眼前的茶水,沉默着,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可是我却不想妥协。我们刚确立关系没多久,正是感情浓烈的时候,说什么也不会被别人干扰的。再说了,厉靖峰心里有数,他不会让外界的事物威胁到我们的感情的,我只要负责相信他就好。我抬起头对裴科说:“谢谢裴科的提醒,我会很好,厉靖峰也会很好的。从您这番话里我也听出来了,您很欣赏他,这是他的福分。”   “你们卫科也很欣赏你。所以,不要辜负我们的欣赏与期待。”裴科一直看着我,看得我低下头去,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   不,我没有做错,我抬起头,“谢谢裴科。其实我觉得我品品您的龙井您尝尝我的普洱,这样的交流会更心神荡漾。当然我不会因为您的龙井更好喝而舍弃我的普洱,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知道我自己更适合什么。”   我忍了忍没有告诉厉靖峰今天的事,毕竟只是领导多虑了。   厉靖峰没有来接我下班,是黄越昶顺路载我回去的。他自从知道我们的事后就直说自己也有功劳,让我们请他吃饭,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黄越昶说厉靖峰有事要处理不能接我下班了,所以让他来接我这个残疾人。厉靖峰和周硕在一起都一天了,有什么事情处理不完? ☆、生变   车停在我家楼下,我没有动,问黄越昶:“电视里演两个人爱到深处,可以为对方放弃这个放弃那个,甚至是为了对方的前途或者安危选择分手,但那毕竟是说书唱戏,现实生活中真的会有吗?”   他回头看我,“你怎么会这么问?你和靖峰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笑笑,“怎么会?我们在一起才多久呀,正是好时候,怎么会有问题呢?你不是过来人嘛,就想请教一下。”   “放弃要看舍不舍得值不值得,免得以后后悔。但是仍然很爱对方却选择分手那就是傻了,你没有资格替对方做这种决定,而且做这种决定以后肯定是要后悔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可是如果你们以后过的是平淡甚至是清贫的日子,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毕竟男儿都有大志,怎么会甘于平庸。”   “就我个人来讲是不会后悔的。人经历的越多越会懂得什么是最宝贵最值得珍惜的,有舍必有得,得看你在乎的是什么。况且幸福不是比较出来的,不是家财万贯就是幸福,家徒四壁就是不幸福,对于我和新颖来说,‘赌书消得泼茶香’就是最大的幸福。”黄越昶的眼睛映着灯光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格外亮。   “谢谢!”我下了车冲他挥手。谢谢你送我回家,更谢谢你坚定了我的信念。   进门看到亓煜着实惊讶,这家伙现在都不向我汇报了。亓煜催我洗手吃饭,“鲁鲁,快点儿,我都要饿死了。”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儿?”   “那好啊,那不等你了,我们先吃。”   “底气十足啊,是不是带了什么我喜欢的来威胁我?”   他得意了,“你知道就好。话说那谁今天不过来吗?”   “他有事儿。”   “他要是一直这么懂事儿就好喽。”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我爸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们闹腾。   吃完饭我拉他进了我房间,问:“为什么突然过来,而且只有你自己,晓晓呢?”   “你还好意思问?我还不是为了躲她才来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交这样的朋友。”亓煜显得很不悦。   我更不悦,“你怎么说话呢?她只是喜欢你,这有什么错呢?”   亓煜更生气了,提高了音量,“她喜欢我我就要喜欢她吗?这世上如果真有这样的规矩那倒好了呢。我拜托你不要总以圣母的姿态觉得我应该怎样怎样好吗?”   我愣住了。这么多年亓煜一直对我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的跟我生气。我一直都在用我认为对的方式来对他,却从没听过他心底真正的声音。在他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迁就我,但爱情不行。可是晓晓明明不错啊,如果我是个男孩子应该会喜欢吧。总归还是我的错,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清道明呢。   “好啦,不生气了,不喜欢就算了,这世上还有好多好女孩让你挑呢。”我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身体。   他叹了口气,似是拿我没办法,“只可惜你是齐鲁的鲁,而我不是齐鲁的齐。”   又来。   中药有七情: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杀、相恶、相反。后来的我才知道,这也是我遇见厉靖峰后所经历的阶段。   离厉靖峰和周硕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最近接到通知市里要搞各项检查,所以我们整个大楼都紧张忙碌了起来。周硕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忙得焦头烂额的,烦得很。我以腿脚不便为由约在了我们二楼大厅外的露台。她气质优雅的走来,可是因为我比她高好多,所以在气势上就赢了一大截。   她礼貌性的自我介绍:“我是周硕。”   我也不卑不亢,“你好,我是鲁优宜。”   她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我心想你找人谈谈不是应该事先想好说辞吗。她想了几秒,还是选择了直截了当的开场白:“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能故作听不明白,但也不能说实话,“迎新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两个合唱,我也是那个时候听说你的。”   显然我的回答并没有让她满意,她说:“我也不废话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先是一慌,而后故作平静的笑道:“周小姐真会开玩笑,他是你男朋友,你却来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他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好过?”   “可能,他心里有愧吧。”   “呵,是吗?那你敢发誓你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你们以后也不会在一起吗?”她的口红红得刺眼,语气也是咄咄逼人,让我一时心慌意乱。   我强迫自己镇定,回道:“这我可不敢,除非你发誓不会和他分手。”   这话大概戳到了她的痛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你……你记住自己今天所说的话,日后可别后悔!”我不禁感慨,这姑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我把周硕来找我的事情告诉了厉靖峰,他只是说让我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再单独赴她的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那天,我们群在餐厅聚会了,只有你没来。”   他无心的哦了一声,“他们都关心你。”   “他们那是关心我们好吧,但是摄于你的淫威不敢贸然行动。”我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聚会的事情。   厉靖峰一直没有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问:“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你希望我问你吗?”我反问。   “那你自己想不想问呢?”问题又绕了回来。   我冲他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我没有什么想问的啊。哦,有,我想问晚上吃什么。”   他紧握方向盘的手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他果然是不希望我问的。   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我的舅妈、然然的妈妈,吴爱梅女士。吴女士充分论证了“相由心生”这句话,长得一看就是那种精明、牙尖嘴利、即便是热情对你也会让你觉得她是虚情假意的样子。好在然然又中和了我舅舅的基因,这才没有往她妈妈的方向发展。   舅舅一家住在县城,和外婆在一起,平时都是我和爸妈回去看外婆,我们家他们基本是不会来的。吴女士这一来,肯定有事,而且肯定没好事。   吴女士用很长的篇幅论证了我的舅舅季兆坤同志多么的没本事,她操持这个家多么的不容易,而我们家的条件相比于他们家是多么多么的好。我听得无趣,于是回了自己房间。   正好看到姚迎迎给我发的语音信息:“优优优优哟,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哈哈,厉害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呗,嘻嘻,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真爱了,改天你来北京我们请你吃饭,我大北京就是好啊。”   我对着手机屏幕笑了,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她从头到脚的欢喜。我回道:“少废话,要吃就要吃顿大的,也不用太大,你懂的,一只北京烤鸭就能满足我。先上张照片我鉴赏一下。”   那个男孩子很阳光,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应该是姚迎迎很好的听众吧。见我一时没有回复,姚迎迎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你不说话我心里没底,虽然不如你那位,但也不差吧,反正我觉得挺好。”   我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少年就这么进了你的盘丝洞有点太可惜了。”   “有你这样的吗?有你这样的吗?鲁有脚我告诉你,现在鸭屁股我都要考虑要不要给你留了。哼!”   “你什么时候改名叫鸭屁股了?”我得意的笑。   “啊啊啊啊……好啊,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让你安生了。告诉你个事儿,听说叶总给何部介绍了个女朋友,那女的吧,没你漂亮,但是人家主动啊,三天两头在楼下等,全公司都知道了,我看何部有妥协的趋势,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那女妖精收进她的盘丝洞的。啧啧,好多旁观者都觉得可惜呀。”   “这是好事儿啊。”我涩涩的说。这确实是件好事儿,他需要有人照顾有人爱,需要从他单调的生活中走出来。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半点开心呢?可能是因为姚迎迎说那女的还没我漂亮呢,这样太委屈我何部了。也可能是因为这有可能是何皓臻为了给叶总面子而委屈自己。嗯,一定是这样的。   “好你个头啊,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还没等我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我一骨碌滚下床,冲了出去。   客厅里我爸抱着我妈,隔开了与舅妈的距离,舅妈还不依不饶向前逼近。我妈的脸通红,她一个知识分子又不会说一些低俗的话,只能干着急。这个场景好像在梦里有过,我妈知道了马跃群移情然然,找舅妈理论。话说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事儿吧?   “大姐,你是家里的大姐,兆坤是你亲弟弟,你就忍心看着他下半辈子就这么毁了?我们一家子也就完了啊。”吴女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爸示意我妈坐在沙发上,他挡在前面:“然然妈,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我们能帮的肯定会帮,但是你也不能害了我们啊。”   吴女士情绪激动了起来,“这怎么能是害呢?孩子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是我们老季家就完了啊。”   我听得云里雾里,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爸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回屋去,没想到背对着我的吴女士也看明白了,转身拉住我。   “优优,正好你也在,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现在你舅舅有难,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怎么回事儿啊?”我试图挣脱她的手,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怎么回事儿?”吴女士来了劲儿,“还不都是你这孩子,谈个恋爱碍了什么人的事儿,现在人家陷害你舅舅,给他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调查他。人家可说了,只要你和你那个男孩子不再来往,就可以放了你舅舅。优优,那可是你亲舅舅,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周硕,还真敢!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还真不信她敢做出这种事来。   “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你看你舅舅马上就要退休了,现在闹这么一出,那影响多大呀。你也知道你舅舅懦弱,这样下去,光打着个调查的旗号他都会吓死。这世上的好男孩儿多得是,改天舅妈再给你介绍一个。”   我本来思想全集中在对周硕的气愤上,经吴女士这么一说,我的委屈全部涌了上来,原本对舅舅的愧疚消失殆尽。“对,这世上的好男孩儿多得是,可是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要为你家牺牲?我和马跃群谈了六年的恋爱,跨越我最美好的年华,那是我的青春啊,可是到头来他却和然然结了婚。我和然然感情好啊,我不能破坏她的幸福,只能把泪水往自己肚子里咽。我甚至为了我们这个家的和谐都没告诉过我爸妈。”我看到爸妈吃惊的神情,对着他们笑了笑,接着说,“我喜欢了厉靖峰两年,为了他放弃了北京国企的工作考了回来,现在我们刚开始在一起,你却让我为了你家而放弃,你觉得可能吗?呵,我不是圣母,没有那么多泛滥的慈悲心。如果真的是污蔑陷害的话你们可以去上访啊,我可以帮你咨询。”   吴女士大概是看到我流泪,对我的话也没完全消化,有些不知所措,她还要说什么,却被我爸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再晚就没车了。”   “不要告诉然然。”吴女士快要出门的时候我叮嘱了一句。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我不傻。”   是啊,她不傻,从来傻的只有我一个。   吴女士走后,我妈抱着我哭了起来,“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不说呢?”   “妈妈,我是想救舅舅的,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   我爸把我和我妈搂在怀里,安慰说:“没事儿,我和你妈永远尊重你的决定。我们集体想别的办法帮你舅舅。” ☆、你,什么都不换   我不能告诉厉靖峰,这种事还是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周硕这姑娘也太不懂事呢,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信息这么透明,她会连累她爸的。还是找她谈谈吧,把事情说得严重些,没准她会醒悟。   她答应和我见面答应得很痛快,心情不错的样子,说一会儿就到。我离咖啡馆比较近,所以走过去时间应该差不多。   果然时间差不多,我刚到咖啡馆门口,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远远驶来。我抱着一丝幻想,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辆车,然而事实容不得人逃避。   厉靖峰也是满脸的惊讶,用一种质问的眼神看着周硕。周硕装作没看懂,笑嘻嘻的跟我打招呼。   我呆在原地,原来准备好的那套说辞现在都不能用了,我该怎么圆回去?这么热的天儿,我竟然觉得有点冷。   厉靖峰大概看出了我的窘迫,也猜到周硕的把戏,所以跟周硕说了几句让她先回去了。   只剩下了我们俩。   我上了车,他没说话,帮我系上安全带就发动了车子。他没说去哪,我也没问。我一直在想跟他说今天的事情,可是直到车子停了下来我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大玉山还在封闭期,说是下个月可以重新开放,所以根本没人来这里,但是环境却是不错的,也不像市区那么热。   厉靖峰下了车,见我没有动弹,于是过来给我开了车门,解开安全带,拉着我的手让我下车。我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他的也是。   我们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他牵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喵喵,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周硕是故意的,那时候我刚好找她有事,所以,她说让我送她去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就答应了……”他小心翼翼的解释。   “我知道,我相信你。”是我的电话给了她机会。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找她有什么事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她联系,一切有我吗?”   他果然还是问了,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他。   见我低头沉默,他说:“你刚刚还说相信我,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不要再问,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我靠在他的怀里,在想着劝周硕这条路还能不能行得通,如果不行,那……   “大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傻瓜,当然会啊。等我们老了还要一起环游世界呢。”他刮了刮我的鼻子,“该不会,你想结婚了吧?”   “你这思维跳跃性也太大了吧,想得美!”我就近咬了一口他的手,以示不满,“情侣间永恒的话题就是‘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救谁’,我不感兴趣,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我想问如果让你在我和你现在的工作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你。什么都不换。”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的泪刷的一下子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抬头搂过他的脖子,吻了过去。他仅仅愣了两秒,马上掌握了主动。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   “我希望你好,不要你以后后悔。”   在这样风景秀丽的地方接吻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远离世俗,没有人打扰。而我们,已物我两忘。   你。什么都不换。   我没想过要牺牲我们的感情,也没想过要用什么交换,他这斩钉截铁的回答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我爸妈回去看外婆了,说聊得高兴,所以晚上就不回来了。我还在想,这老两口是不是在为我和厉靖峰制造机会啊,这也太开明了吧。只可惜我还要加班赶稿子,就只能睡宿舍了,明天是周末了,今天必须把活干完。而且厉靖峰他们单位有活动,估计有的忙了。   好久没过来住,小白帮我打扫了一下卫生,我无以为报,只好请她吃个宵夜。城市夏天的夜晚热闹非凡,大排档都能经营到半夜甚至是第二天的凌晨。我们在楼下随便选了一家,点了几个海鲜还有烧烤。   “优,你们单位今年招几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没怎么关注。你们呢?”   “好像是一个,可能明年就不招了。我觉得自从来了这边以后就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就像驴拉磨一样,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一件事情,感觉挺无趣的。”   “那是你生活太单调了,你应该给自己找点有意义的事儿做,比如说谈个恋爱什么的。”   “说得也是,你跟大才子在一起,生活过得挺有意义吧,你这可不能忘了我,让大才子给我介绍一个呗。”   “华子,华宇航,好,我做主,就这么定了,哈哈。”   灯光下小白的脸霎时通红,她没有说什么,喝了口酒掩饰尴尬。这真是仗着明天不上班,喝多少都无所谓了。   “小白我问你啊,如果有人拿你的亲人来威胁你,逼你结婚,你会答应吗?”   “真的吗?太刺激了。”   “如果有人拿你的亲人来威胁你,逼你分手,你会答应吗?”   小白捧着脑袋想了想,“那到底是逼你结婚还是逼你分手啊?”   我叹了口气,她怎么会懂。是了,我现在的迷茫和无措别人怎么会懂。   “我倒是有件事一直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小白喝了口酒继续向我诉说,“我们张主任给我介绍了个男朋友,那男生对我应该感觉还好,可是我对他没感觉。我不喜欢又不敢说,怕得罪张主任,那样我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这种担心也不无道理,就像卫科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时候我首先声明不管成不成都不能影响我们的关系。不过这种话也就是说说,该影响还是会影响的。可是小白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要安慰啊,“你不要把别人想得那么小心眼,这种事怎么能勉强。你不喜欢就告诉他,越拖越难办,不然你就说你有男朋友了。”   “可是我毕竟没有啊。”小白眨巴着一双大眼看着我。   “这不是有华子嘛。不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我又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对,不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来,干杯!”   我们两个喝到很晚,老板都不想卖给我们了,直赶我们走。   我回去以后倒头就睡,直到被一通电话吵醒,是然然,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点了。   电话里然然很着急,“优优,出事了。今天早晨起来宝宝不舒服,我抱着他去医院检查,结果看到我妈了,然后我跟着她到了病房才发现原来是奶奶住院了,而且你爸妈也都在。奶奶肯定病的不轻,不然的话也不会来省医附院,来了还瞒着咱俩,估计县城的医院都治不了了。”然然说着轻声哭了起来。   我强压着内心的不安和恐惧,“你别哭别哭,别吓着宝宝,我一会儿过去。”   “我先把宝宝送回去给我婆婆,我们在医院门口会合。”   我到的时候然然已经回来了,马跃群开车,他们自然是比我快。我见到马跃群也在,没有搭理他。说实话,现在我有了厉靖峰已经不恨他了,可是也做不到友好,毕竟还是有隔阂的。然然一见我就抱着我哭,我安慰道:“别自己吓唬自己,先去病房看看什么情况吧。”   我爸妈果然都在,见到我们三个一起来了有些惊讶,解释道:“血压升高,已经脱离危险了。”   然然看着还在熟睡的外婆,问她妈:“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今天宝宝不舒服我们来这边看到你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吴女士解释道:“你自从生完宝宝以后身体就不好,告诉了你你只会伤心,没有好处的。”   我也问我爸妈:“为什么瞒着我?”   还没等我爸妈解释,吴女士抢先一步,“你还好意思说,你外婆还不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求你帮忙你不肯,你外婆知道没希望了以后,血压升高,晕了过去。你怎么这么冷血,那可是你亲舅舅啊,现在倒好,连你外婆也搭了进去。”   “我爸怎么了?对啊,我爸怎么没来。”然然扯着她妈问。   吴女士自觉失言,想转移话题,“你爸单位忙。你别担心其他人,管好你男人就好。”   我有一种想上去给她一巴掌的冲动。   “他又怎么了?”然然彻底懵了。   吴女士脸色铁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马跃群,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娘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也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了,把自己的家照顾好就行。没事儿就先回去吧,免得宝宝闹。”   我一看这情势,确实不能让然然继续在这待下去了,于是帮腔劝她回家,“是啊,然然你先回去吧,还要照顾宝宝呢,这边有我们呢,有什么最新进展我会随时告诉你的。”说完给马跃群使了个眼色。   马跃群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说宝宝在家闹着找她呢。一听宝宝哭闹,然然这才决定回家。   然然走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舅妈,你说不会告诉然然的,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是想要害她吗?你说外婆现在这样都怪我,可是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你说想让我帮舅舅,可是帮也是有很多种方法的,我否定了一种方法,但是还是有其他的办法的。你凭什么要我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成全你们家的幸福?”   吴女士气得一直指着我,“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大姐,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咱家的骄傲。”   我妈也没有生气,而是说:“我觉得孩子说得对,你这才是失了长辈的风度。妈出事我还没怪你呢,你倒是先怪起孩子来了。”   “现在你们人多来欺负我一个是吧,那好啊,你们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爱怎么着怎么着。”吴女士说罢气呼呼的走了。   “优优,你外婆现在睡着了,让你爸一个人在这守着就行,我们两个回家做点饭,然后回来换你爸。”我妈说。   我妈估计是不想让我在病房多待,怕我加深负罪感,也怕我立场不坚定。我也没有拒绝,顺势应了下来。   一路上我妈都没有说话,到了家就忙活着熬汤做菜,我默默的拿出保温壶来洗。乒乒乓乓了一阵子突然就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水咕嘟咕嘟的声音。我妈率先开了口:“优优,你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处事方式,不要被别人所干扰,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小峰是个好孩子,你们既然互相喜欢,选择在一起,有什么事就不要自己扛着,或许你告诉他了这件事情就圆满解决了呢。你那天对你舅妈说自己不是圣母,可你也不是超人,不可能应对所有的事情,你只是个也需要被保护的女孩子。昨天听说你外婆出事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幸好有你爸在我身边。所以孩子,不要自己硬撑着。”   我抱着我妈撒娇,“妈妈你真好。” ☆、外婆   我在家睡了一下午,晚上坚持要守在病房,让我爸妈回去休息,正好周末有空,等上班了想留在这都无能为力了。听我妈说白天的时候外婆时睡时醒,头脑比较清醒,但是说话不太方便。   看着外婆虚弱的样子,我特别心疼和愧疚,没想到事情还牵连到老人了。我和然然都是外婆带大的,我们俩相差了几个月,但是因为父母工作忙,所以外婆挑起了照看我们两个的重担。虽然两个女孩子不怎么调皮,但是照顾起来还是很累的。外婆不仅能给我们编小辫、讲故事,教我们学知识,还能巧妙的应对我们的争宠,从来不会厚此薄彼。但我始终觉得外婆还是爱我多一些,因为然然没我聪明,还有她的妈妈不招人喜欢。   外婆多爱我呀,可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我每年就只能去看她两次,每次去的时候她都是热泪盈眶,抓着我的手不放,一直端详着我也不说话。我知道她想说,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全是因为我。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摩挲着她干枯的手,心疼的无以复加。   外婆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啜泣,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我,“优优?你,怎么来了?不是,不告诉你吗?”   我扑在她怀里大哭,“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的宝贝,你难道不想见到我?”   外婆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怎么会?你是宝贝,工作忙。”   “你也是我的宝贝,我知道你一定想看到我,我知道你最爱我了。”我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微笑。   外婆还是像往常一样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眼泪泛着泪光,用尽力气说:“不要,委屈自己。”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让我在这件事上不要因为别人而影响自己的决定,不能因为别人而委屈了自己。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到她的笑容。   一夜,我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讲着讲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妈已经过来了,说让我回家休息,千叮万嘱让我喝点粥再睡。我迷迷糊糊打了个车,随口报了个地址,等到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报的是单身公寓的地址。也罢,在哪都一样。   刚有点睡意,小白就过来敲门,问我昨天是不是回家了,然后十分害羞的说让我不要忘了前天晚上的事儿。   我揉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想起是什么事儿了。为了避免睡一觉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捞过电话给华子打了过去。现在智商为零的我,经过一番没有技术含量的寒暄终于说到了正事。华子虽然害羞,但也答应了交往试试。然后我随口问了一句活动办得怎么样。   华子献宝似的,说:“特别成功,现在收尾了,一会儿收拾完了去庆祝去。”   我看了看窗外,本来以为我是刚睡被小白吵醒了呢,原来现在已经日落西山了。   华子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嫂子你其实想问大才子吧?他今天又受到表扬了,深得领导喜欢呀。你是不是就想听到这个?”   “嗯,挺好的。他一直这么好。”   “那是。你眼光也好啊。先不说了,我要去干活了。”   我听着电话嘟嘟的声音没有动作,听小白咳嗽才回过神来,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勉强笑笑。   小白以为扰了我的清梦引发了我的起床气,所以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退了出去。   因为有例会,所以每个周一的上午就显得特别的忙碌。例会的时候厉靖峰给我发信息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晚上一起吃饭。我回了一句“抱歉,有事”,也不再多说。确实是有事,下班还要去看外婆呢。他也没多问,发来一条,“中午海边见。”   我其实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不想跟他谈的,但是他在我们办公室门口堵我,好吧。   “好几天没见你了,很想你。”他拉着我的手,脸凑了过来。   我一偏头避开了,小声说:“这么多人呢。”   “心痒难耐。”厉靖峰笑了笑,“你晚上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我……我要去看我外婆。”我确实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我陪你。”厉靖峰说着捏了捏我的手。   我结结巴巴地拒绝:“不、不用了,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厉靖峰强压着怒火问:“喵喵,我连你爸妈都见了,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为什么见你外婆就不方便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我跳开与他拉开了距离,自己也被自己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   “看来是真的有了……为什么?”   为什么,我该怎么跟你说?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我看着大海远眺了一会儿,平静了许多,问厉靖峰:“大侠,那天在大玉山山脚下我问你选我还是选事业,你说选我,我当时确实挺感动的,但后来想想这种想法也挺自私的。现在我再问一遍,如果我们两个都辞去工作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你愿意吗?”   “我……喵喵我……”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我知道了……”   “喵喵,任何事情都有最佳方案,我……”   他打断了我,我的电话打断了他。   是我妈的电话,我接起来就听到她的哭声,却说不出话,然后我爸夺过了电话,“优优,你快过来吧,见你外婆最后一面……”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个晴天霹雳是真的,电话被厉靖峰拿去,他说:“好,叔叔,我们马上过去。”   他用我的手机给卫科请了假,自己给裴科打了电话请假,然后开车载我去省医附院。   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木木的流泪,心痛得好像绞到了一起。怎么会突然这样呢,不是已经好转了吗?前天晚上她还说要看着我结婚、生宝宝,还说等这次病好了就开始做小孩的衣服和鞋子,怎么突然就……厉靖峰说刚刚我爸电话里提到是因为舅妈去闹使外婆受了刺激。原来是这样……   我爸在病房门口等着我们,让我赶紧进去,说外婆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我来。大家都到了,还有穿白大褂的,我分开人群,扑过去跪在外婆床前,哭着说:“外婆,你看看我,我是优优啊,我来了。”厉靖峰也在我身边跪了下来,扶着我。   外婆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分辨。大概是确认确实是我了,她抬了抬手,我的双手马上抓住握紧。她看了看我旁边的厉靖峰,弯了弯嘴角,留下了眼泪,用尽力气说了个“好”字,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大吼起来,“外婆,外婆……”当听到白大褂说“节哀”的时候,我像疯了一样摇晃着外婆,似乎这样能把她摇醒。厉靖峰从后面紧紧的抱着我,任我怎么反抗都挣脱不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外婆推走,还说医院禁止喧哗。我哪里还管这些,哪里还顾及道德与形象,一味的嘶吼着,反抗着。   等到真的知道追不回外婆了,我放弃了反抗,瘫软了下来。厉靖峰扶住了我,也放松了对我的禁锢。我得了空,冲吴爱梅扑了过去。马跃群下意识的来拦我,却被厉靖峰抢了先,他仅愣了一秒马上抱住了我。然然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护住了她妈妈。   我的面目一定极其狰狞,而且脸红得要烧起来了,声音也有些哑,不管不顾地吼起来:“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啊,干嘛要到医院来闹?为难一个老人,还是你的长辈,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你知道我对外婆的感情,所以用这个来报复我是吧?那你冲我来啊!我当年那么绝望的时候都没有怪你们家,难道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现在外婆没了你满意了吧?我和厉靖峰不能在一起了你满意了吧?我真想杀了你!”   满病房的人都看着我,不敢相信原来乖顺的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有我妈在不停的擦眼泪。   然然弱弱的问:“优优你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吴爱梅女士虽然在我外婆的问题上理亏,但是她素来是那种无理也要争三分的,怎么会让自己吃亏,“你外婆没了我也很难过,但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是我让马跃群跟你分手的吗?是我让你回来和厉靖峰在一起的吗?是我让你为了自己的私利一直坚持不救你舅舅气你外婆的吗?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没出息?”   “妈,怎么回事?”然然抓住她妈的胳膊问。   吴爱梅意识到自己失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都怪我,怪我有眼无珠跟你这种人做了一家人。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跟你的情人在一起十多年了,在我舅舅有难的时候还这么尽心尽力,真是有情有义啊。你不用瞪我,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我舅舅也早知道了,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必要替你隐瞒了。以后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我看着她顿时失色的脸,突然有一种快感,“对了,忘了告诉你,外婆的遗产都给我了,虽然不多,我想也是你觊觎已久的。跟你说一声,你就别惦记了。”   吴爱梅气急,扑过来要打我。厉靖峰眼疾手快,抱着我闪开了。吴爱梅摔倒在地,连带着想要拦她的然然。这一摔好像把然然摔醒了,她好像完全消化了刚才的话,自己木木地爬了起来,也没有去扶她妈,而是一个人木木地走出了病房。马跃群见状追了出去。   我突然泄气一般倒在了厉靖峰的怀里。   这一出闹剧,我发泄得很爽,心里却空空的。再多的控诉又能怎么样,外婆再也不会醒来,我和厉靖峰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GOODBYE   我爸妈带着外婆的骨灰回老家安葬了,他们怕我不受控制,所以让我留在家里,让厉靖峰守着我。   厉靖峰给我熬了粥,我没有胃口,他又忙活着去切水果。看着他递到我嘴边的水果,我勉强咬了一口,尝不出任何味道,所以拒绝了他再次递过来的水果。他又开始给我介绍游戏,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看着他的样子,内心满是酸楚,却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大侠,我们谈谈吧。”   “我不想跟你谈。”他说着起身就去了厨房。   “可是我想和你谈谈。”   “你现在不清醒。”   “我很清醒。”   厉靖峰回到沙发上,很严肃很郑重地看着我,“喵喵,你不要骗自己了,你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   “你才不要骗自己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他不管不顾地吻了过来,夹杂着怒气,霸道而且凶狠。我也不甘示弱,与他撕咬着,没有□□,只有火辣辣的疼痛,夹杂着我咸咸的泪水。大概是因为尝到了我的泪水,他开始温柔起来。其实我哭并不是因为疼,而是做出这个抉择我也很心痛。我在他的温柔进攻下没了怒气,也失去了理智,开始回应他。他得到回应后开始攻城略地,吻越来越向下,我一个激灵推开了他。   “就当做告别吧。”我低头半天憋出一句话。   厉靖峰紧紧抓着我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为什么?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这么轻易的说放手?你有什么难处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我是个男人,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理应冲在前面一肩扛,但你不能不告诉我。”   “我一直以为只要和你在一起,其他的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我外婆没了,我还怎么和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是我的坚持害死了外婆。你告诉我,我还怎么面对你?”   “可是这事儿你不能怪我呀?”厉靖峰急了。   我却很平静,“我真的没有怪你,真的,我只是在怪我自己没用,只是没办法面对你。”   他想了想,说:“你现在已经没有理智了。没关系,我等,我等到你想明白的那一天。”   “我已经给亓煜发信息了,他一会儿就到,你先回去吧,回去上班吧。”   “我等他来了再走。”   “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话音未落,亓煜就到了。厉靖峰在门口跟他说了会儿话,过来跟我告别,转身的时候我轻轻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我只是自言自语,没想到他还是听到了,脚步一顿,“你不快乐我怎么能快乐。”说完头也没回头就离开了。   亓煜过来抱了抱我,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你外婆在天上也希望你能幸福快乐,所以你要振作起来。”   “道理我不是不懂,可是能劝说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或许时间久了,会慢慢好起来的。”   “或许,换个环境会好一些。”   说的也是,就像失恋,时间久了也是会愈合的。   “亓煜,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特别自私的想请你帮个忙,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我思考再三还是选择说出了口。   “什么事?你知道你的要求我从来不会拒绝。”亓煜十分真诚的看着我。   “我想让你去接近周硕,等她深陷的时候你再把她甩了。当然如果能挖到她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是意外收获。”我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对于这样一个无理要求也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   没想到他直接跟我讨论起了事情的可行性,“可是你怎么确定她能上钩呢?”   “我相信你的个人魅力,而且我想,你也有这个自信。虽然这么做不道德,但毕竟是她害死了我外婆,我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我也确实对我的个人魅力很有自信,只是在你面前除外。好了,这个忙我帮定了。她害得你这么苦,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不以为意,“你应该说谢谢。不,咱俩之间不言谢。”   亓煜说的很对,或许我换个环境会好一些。晚上我爸妈回来我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爸爸,妈妈,如果我说我想辞掉现在的工作,你们会答应吗?”   我妈没有说话,我爸就代为回答:“这如果是在以前,我们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是现在,这样也好,爸妈支持你的决定,我们也相信不管在哪,不管做什么,你都会做得很好的。”   我过去抱住了他们,嗯,抱头痛哭。   厉靖峰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样了,我告诉他我准备辞职,回北京上班,反正在原公司也有关系,回去也不难,换个生活环境。当然,辞职是真的,但后面的话纯粹是为了骗他。他只是说会一直等我想清楚。   我连夜写了一封辞职信,冠冕堂皇的话一堆,发到了卫科的邮箱里。   天阴沉沉的,像极了我的心情。单位的同事都对我的离开表示了不理解不舍和惋惜,我也不舍,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厉靖峰冲下楼亲了亲我的脸颊,极力挽留我。周硕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声惊呼就过来撕扯我的衣服。   我被这一声惊呼吓醒了,揉了揉眼睛,哪里有什么周硕,哪里有什么同事,哪里有什么不舍,明明我到单位的时候发现周硕已经把我的名声败坏了,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刚刚不过是在做梦。我是来接初晓帮我搬家来着。   初晓的脸上十分难看,难道梦里的那一声惊呼来自于她?   一旁的亓煜开了口:“初晓你能不能有点素质?你刚才的样子简直像个泼妇。”   我迷茫的看着亓煜,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我是泼妇,全世界只有鲁优宜是淑女,淑女都是这么不知廉耻的。”初晓气急。可是,扯我干嘛?   “鲁鲁一直把你当最好的闺蜜,你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亓煜,会去和一个女孩子争执理论。   “她都做得出不要脸的事,我说这话怎么了?”   亓煜大概也气坏了,下了车气冲冲的朝初晓走去。我一看事情不妙,也下了车企图拦住。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这么多年我真是瞎了眼鬼迷心窍了才会一直喜欢你,才会把鲁优宜当做我的好姐妹,到头来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初晓说着哭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鲁鲁当好姐妹?她一直把你当好姐妹,你呢,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你好意思说?”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喜欢你怎么就见不得人了?你才见不得人吧?喜欢了她那么多年也不敢表白,亲她还要等她熟睡了偷偷的亲。”   我看着亓煜,原来刚刚梦中感受到的吻是他的。可是初晓,你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本来也是不想在家和爸妈一起伤心才想到我的‘好闺蜜’这暂住一段时间的,既然晓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好朋友那我也确实不好麻烦你,我还是回家住吧。”我说完拉着亓煜上了车。上车以后我探出头去对初晓说,“知道为什么不论我怎么劝亓煜他都不喜欢你甚至都不愿跟你相处试试吗?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接近我的动机不纯。好自为之。”   亓煜系好了安全带,试图解释些什么:“刚刚雨停了,车里有点闷,我就开了窗……”   “没事儿,送我回家吧。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而改变。”   亓煜松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大概今年犯太岁吧,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失去了一个亲人、一个爱人、一个朋友,痛苦也一重重地叠加。   我大清早趁我爸妈没起就出了门,本来想去海边的,可是刚走没多久就停住了脚步。我家附近的加油站现在空荡荡的,我站到了原来厉靖峰停车的地方,就一直这么木木的站在,仿佛看到了那时的我们。回过神的的时候,我擦了擦眼泪,上了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一路顺畅的坐到了厉靖峰的母校。餐厅没有开门,体育馆也没有开门,教室里倒是满满当当的,应该是快要期末考试了吧。我在校园里转了转,仿佛看到了我们两个追逐嬉戏的身影,可是一眨眼,那个我变成了周硕。我踉跄了一步,跌跌撞撞沿原路返回,去了海边。本来还想去大玉山的,可是我这个状态又不能开车,而且去了又有什么用?徒增伤感罢了。刚到海边没多久就接到亓煜的电话,问我在哪,说我爸妈都担心坏了。我说只是到海边散散心,他一听马上说要来接我,大概是怕我想不开吧。怎么会,我还不至于,我跳海了,自己是解脱了,可是我爸妈还怎么活。   本来只想要躲着厉靖峰怕他找我,也没想好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刚好晚上收到之前在国外时房东的邮件,问我今年还去吗,说是孩子很想我,还想跟我学中文呢。我一想倒也不错,出去待几天吧,等心情好了再回来。一直待在家里,会和我妈互相影响,情绪会越来越糟的。于是和我爸妈商量了一下,决定出去散散心,住一阵子。   我故意让黄越昶来送机,这样也好有个见证,他会告诉厉靖峰我确实坐飞机走了。但愿他可以安心专注在自己的事业上,不受牵连,不受影响。   飞机准时起飞,我也与这两年的充实的生活告别,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切都永生难忘。这两年,哭过,笑过,爱过,恨过,也成长了许多。如果时光倒转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走过,只不过在最后我会选择尽早妥协,因为这样外婆就不会离开。而我和厉靖峰,既然怎么选择都会分开,那就只能说明是有缘无分。我也永远不会后悔曾经相识相知相爱,只是后悔没有早些表明自己的喜欢。   再见,我的大侠,爱你。没有我的日子,希望你各方面越来越好。 ☆、求婚   房东还把那个房间给我留着,他家本来生活条件就可以,也没指望租房带来收益。他们说我曾经说过一年会有一半的时间在这边,所以我走后就只提供短租。Sapphire又长高了,有点大姑娘的感觉了,两年不见汉语又生疏了许多,见到我就十分开心的用蹩脚的汉语跟我打招呼,后来实在困难就改用英语了,她爸妈走后她就殷勤地帮我收拾房间。   说实话我一年多没有接触英语也是有点生疏,聊了几句稍微好一些了。Sapphire告诉我,这两年里除了一个帅哥就从来没有其他中国人来住过,说到帅哥她两眼放光,果然是青春期的少女啊。她说这个帅哥很高很帅,笑起来特别迷人。我想这孩子还真是见识少,我们中国的帅哥多得是,随便一个就可以让她春心荡漾。我开玩笑说等她长大了就去中国工作,我给她介绍很帅的中国帅哥。没想到她还当真了,说以后会加倍努力学汉语的。   房东听说了我的事后,给我介绍了份短期工作,工作日去咖啡馆做服务生,周末在家做汉语老师,还给我招了几个学生。我立马答应了下来,并表示了感谢,至少有份工作,不至于坐吃山空。   刚开始的时候面对从未有过的体力劳动会有些累,可是仅一周我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而且这样的忙碌会让我没有时间悲伤,也挺好。   我出国的事只告诉了亓煜,临走前我还叮嘱他有什么事就留言,大事也可以打电话。因为有时差他怕打扰到我,所以有什么事都是在微信上留言。   他说他那边正在按计划进行,一切顺利;他说我妈在我爸的安慰下,精神好了很多;他说我舅舅已经没事了,但是然然受了刺激,精神并不好;他说厉靖峰从来没来找过我。   也好,相忘于江湖对我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时间过得很快,南半球已经春暖花开了,我在一天天的忙碌中度过,现在想起外婆想起厉靖峰已经不会心痛了,只是偶尔会在早起时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手机软件提醒我我妈的生日快到了,这也意味着快过年了,我准备过几天跟大家告个别,收拾东西回国。再多的悲伤半年也够愈合的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总还是要找份正常的工作,过正常的生活的。   这一天我刚下班就看到Sapphire堵在门口,见到我后兴奋地扑了过来,“姐姐,就是他,那个中国帅哥又来了,他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来的。啊,我的心跳得好快,救救我吧。”   我笑道:“怎么救你?”   她冲我嘟了嘟嘴,推我进了门。   那位中国帅哥听到声音,停止了和房东的聊天,转过头来,看到我,眼里闪着光芒。我也没想到Sapphire口中的那位迷人的中国帅哥竟然会是何皓臻,还真是蛮巧的。何皓臻站了起来,张开了手臂,冲着我笑。我也笑,扑进了他的怀里。他抱我抱得很紧,迟迟不愿松开。   房东见状,说:“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餐。我的天,真是太美妙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他回答的稀松平常:“去年过年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人在国外,去过你生活过的地方。现在又要过年了,我又是孤家寡人了,所以又想到你生活过的地方来看看。这个房东真的不错。”   每次听到他说这种话我都觉得心疼他,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想要转移话题,于是问:“别这么多,你看你今年就特别走运遇到我了。我有没有瘦啊?整天的体力劳动都要累死我了,不过还好,没有我鲁优宜做不到的事情。”   他摸了摸我的脸,然后捏了捏,说:“是瘦了,等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很快会补回来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你准备在这待几天?”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一阵沉默后我俩同时说出口。   “我今天把咖啡馆的工作辞了,准备收拾好了就走。既然你来了,那我陪你逛两天,看看我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我对这边还是比较熟的,免费给你当导游。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我也是要在北京转机的。”   “OK。”   其实这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但是在何皓臻的眼里好像到处都是风景,走走停停,吃吃拍拍,还真的耗了两天的时间。   临走的时候Sapphire偷偷告诉我,她刚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去年的时候这个中国帅哥在床下角落里找到了我丢失的那条项链。可是何皓臻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更不用说是还给我了。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他。   到了北京机场,何皓臻突然问我:“优优,你记不记得去年我们电话拜年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   “新年快乐?”拜年不外乎就这些客套话。   “还有呢?”   我想了想,好像有那么点印象,“是不是你说自己一个人没地方过年,我说可以来我家?”   “你想起来啦?那现在也是,求收留。”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被他逗笑了,“好吧,用劳动力抵债吧。”说着把行李箱推给了他。   我爸妈的气色好了很多,亓煜也在,见到何皓臻后也没有吃惊,而是微笑点头示意。   在客厅寒暄了一阵子,何皓臻示意有话要对我说,话说这几天我们俩一直在一起,有什么话非要等到现在说啊?   他把我推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不解,搞这么神秘做什么?   何皓臻把我摁在床上坐着,自己则拉了把椅子和我面对面。他说:“优优,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我,我辞职了。”   我大惊:“你也……”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不对,于是改了口,“你也太草率了,多好的工作为什么要辞了呢?你辞职,叶总同意吗?”   “因为我失恋了。”他说。   “你也……”我又差点脱口而出,又圆了回来,“你也太能保密了,什么时候恋的都不告诉我一声。”   他拿起我放在腿上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说:“你辞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失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出国,一去就是半年不告诉我?”   我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是在套我话呢。我告诉你干嘛?又能改变什么?现在你在这质问我又算什么?可是这些话我也只能自己心里想想,又说不出口。   他见我没反应,接着说:“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很幸福,所以也没想过要打扰你。我自己一厢情愿,那后果我自己承担就好。可是不久前亓煜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的事情,才知道你过得不好。亓煜确实是个好人,我知道他也喜欢你,可是他却更希望你能幸福。你自己可能有些事情看不透彻,其实亓煜作为一个旁观者最清楚什么才是对你好的方式。所以他给我打电话,不过他也不知道你具体在哪儿,我们在国外纯属偶遇。我本来想等这一趟从国外回来就来你家的,没想到却遇到了你。这说明上天注定我们有缘,注定我们是要在一起的。记不记得你上次失恋,我陪你从古城回来,我说如果你下次失恋应该对我说什么?”   我回想了一下,他当时说的是我们结婚吧,于是脱口而出,“我们结婚吧。”   他眉眼都舒展开来,笑道:“好,我答应你。”   啊?我反应了半晌,“不是,我……你……这个不是……为什么?”   “我愿意。”声音很轻,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是即便我刚刚说的是真的,你的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你把我当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备胎,你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是好朋友,你失恋了就到我这来找安慰’?”我看着他,心里乱作一团。   “那你有想过把我当备胎这回事吗?”他问。   开什么玩笑,他这样的是备胎那让别人还怎么活啊,“没有,从来没想过,因为我身边一直有人,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可能性。不,其实有想过,但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不能祸害你。”   “这就是了,看吧,我连个备胎都算不上,所以为什么要去在意那些呢?我曾经说过对你一见钟情,那不是开玩笑,可我没办法不把它当做一句玩笑话来说,你有你的爱情,你有你对爱情的向往、追求与执着,如果我说了你只会疏远我。还好你及时迷途知返,相信我,这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次选择。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去爬山的时候,还有你辞职回家,我送你去机场,当时我说让你记得自己的承诺,记得对自己的承诺负责任。你是个成年人,要说话算话。”   “可是……你这……”我放弃了组织自己想表达的想法,“我现在好乱。”   “优优,人生没有必要每时每刻都是清醒的。现在我很清醒,这就足够了。”他说着拿出我那条丢失已久的项链,给我戴着脖子上,“定情信物。走吧,出去要户口本吧,趁现在民政局还没放假。”   我现在大脑一片浆糊,根本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可不知为什么,心却跳得怦怦有力。何皓臻还在等我的答复,我却不知如何是好。“我需要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你先出去吧,帮我把亓煜叫进来。”   他并没有失望,而是出乎我意料的笑了,也不知他笑什么。 ☆、尘埃落定   亓煜一进来就问:“半年没见,你的气色好多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感觉。疗伤疗得怎么样?”   “时间总是能治愈一切,可是有时候想起来,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只不过这个“有时候”是从always变成often罢了。   “那你想单独跟我聊什么?”他问。   我一直低头看地,不敢看亓煜,“刚刚何皓臻跟我表白了。”   “那很好啊,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亓煜说得很轻松。   “可是,我还没有忘掉厉靖峰,我还爱着他。”   “他有什么好?他哪一点比得上何皓臻?你进退两难的时候,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在哪里?”亓煜见我不做声,接着说,“好啊,那我问你,当初你外婆如果没出事的话,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我……其实当我问他会不会跟我一起辞职,他犹豫了的时候,我就想放弃了。”我实话实说。但是放弃不代表不爱啊。   “原来……那就是了,你本来就快做决定了,结果出了你外婆的事情你又觉得惋惜,所以才会心心念念。那我再问你,你对厉靖峰这半年都没来找过你这件事作何感想?女人的疗伤期是一年半载,而男人只需要十五天。退一步讲,如果厉靖峰现在来找你要跟你重新开始,你会答应吗?还是你其实内心一直是有期待的?”   说实话,我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自从分开以后我心里其实矛盾极了,既希望厉靖峰来找我,又不希望他来。既希望他忘了我,又希望他记得。还是不要来找我的好,那样我会更矛盾痛苦。   “那你打算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没、没有。”   “你迟早要结婚的,为什么不趁自己还年轻的时候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从我作为你的好朋友的角度讲,不管是哪个方面,何皓臻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我还是退缩,“可是感情一经权衡就变了质就不纯粹了,这样对他不公平。”   亓煜紧握着我的胳膊,眼眶有些微红,“他喜欢了你这么久,难道你拒绝他对他就公平了吗?”   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激动的亓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我问:“刚刚我跟何皓臻说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他答复,他不但没有生气没有失望反而笑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亓煜也笑了,他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鲁鲁,你是不是已经傻了?他为什么笑,因为他高兴啊。他为什么高兴,因为你说要考虑考虑啊。为什么你说考虑他还笑,因为你没有拒绝他啊。你没有拒绝他就代表你内心并不排斥,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因为如果你抗拒的话不会说考虑,而是会说你们两个不合适,或者是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又或者是你还没准备好开始新的恋情之类的,而不是考虑考虑。你这一‘考虑’其实已经摆明了立场了。”   “是这样吗?”我愣愣地看着他,我根本没考虑这些啊,这种解读会不会太牵强?   “那好。”亓煜突然正襟危坐,握着我的手说,“鲁鲁,嫁给我好吗?”   我吓了一跳,慌忙把手抽了出来,“开、开什么玩笑?”   亓煜尴尬的脸色仅一秒就恢复如常,他笑着说:“刚刚忘了一个假设条件,假设我是厉靖峰。”   “可、可是他才不会叫我鲁鲁呢,只有你会这么叫我。”   “好,那他都怎么叫你?”   “他……”我们两个的专属称呼,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叫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嗨,都不重要了。”   “那你会怎么回答他呢?”   我想了想,说:“也许,我会说对不起,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亓煜打了个响指,“你自己想想自己的态度,差别不要太大哦。好啦,我先出去,你自己好好想想,想通了再出来。”   我还怎么想啊?我现在已经不会思考了好吧。刚扑倒在床,就听到敲门声。我妈说:“优优,这刚回来有好多话要说呢,自己一个人关屋里干嘛呢?出来吃水果。”我一个激灵爬了起来,那就交给命运吧。只要我爸妈同意,那我就豁出去了。   他们都在吃水果,聊得很开心。我干干的呵呵了两声坐到了我妈旁边,我妈拉着我的手笑着看着我,眼里充满了爱,她说:“人上了年纪就会面临的分离,这是很现实的问题,虽然悲伤,可生活总是还要继续,好在我们还有你,你还有我们。你不在家,我每天都看照片,光看照片就觉得很欢喜。我们的优优,这么漂亮,这么优秀……”   我有些感动,想到有外人在场又有些不好意思,嗔怪道:“妈,这话你就不能悄悄对我说啊,怪难为情的。”   我妈说:“没事儿,你脸皮厚。”   我:“……”   不带这样的啊,喂,有什么好笑的!   “爸,妈,跟你们说个事儿。刚在屋里,何皓臻说要跟我结婚,你们怎么看啊?”我小心翼翼看着他们的反应,屏住呼吸等着他们的答复。   我爸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我现在挺乱的,就想着如果你们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这么算了。”   “按理说你们认识接触的时间长,应该比较了解,好不好适不适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想这个球又抛回了我手里,早知道就不问了,谁知道我妈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问我们的意见,说明你是个好孩子,尊重我们长辈的感受。既然你听爸妈的话,那我们就替你答应了。刚才小何跟我们说了一些你们两个的事情……”   “我们两个有什么事情?”我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叔叔阿姨问了我的家庭情况和以后的打算。”何皓臻解释道,然后站起来对着我爸妈鞠了一躬,“谢谢叔叔阿姨成全。”说完他自己也笑了,“明天,就要叫爸妈了。”   我本来没觉得怎样,可他这一说我突然有些恐慌,没有恋爱直接结婚,怎么着也心里发虚呀。我还没有到必须要结婚的程度,我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和何皓臻一起生活,而且我也没有把握能胜任新的角色。   亓煜大概看出了我的不安,抱了抱我,说:“鲁鲁,恭喜你。其实你们有感情基础,结婚和恋爱也没什么区别了,结了婚以后也像热恋一样,这样真好。”   事情发展着发展着,我就和大家一起把自己推到了没有其他路可走的独木桥。不过这不像是亓煜的风格啊,以前马跃群、厉靖峰哪个也入不了他的法眼,这次是怎么了,难道他跟何皓臻八字比较合?不过亓煜看人还是蛮准的,比如初晓。初晓和我们再也没有联系,也没有从同学口中听说过她的消息。   我又失眠了,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结果来,为什么生活中总是有这么多的难题呢?   何皓臻叫醒我的时候我一看时间都九点多了,我还真没起过这么晚,他拉着我的手说我再不起他就要动嘴了,我还没适应过来,吓得一哆嗦,立马爬了起来。   我看着书桌上的户口本,还有椅子上我妈为我挑选的衣服,心跳突然加速,这是真的,动真格的了。我对何皓臻说:“你把门带上,我有话对你说。”   他带上门,又过来坐到我旁边,拉起我的手,等我说话。   “那个,我承认我并不排斥你,甚至于,我对你也是有感觉的。那时候你陪我去古城疗伤,你去河北看我,我都会鄙视自己的心动。”我不敢抬头看他,但是能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但是我必须承认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厉靖峰,而且毕竟我们这个节奏有点快,我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我答应今天去民政局,但是也请你给我点适应的时间。好吗?”我最终抬起了头,等他的答复。   他一下子将我扯进了怀里,问:“这样可以吗?”   我感受着他的心跳,感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于是攥紧了他的衣服。   何皓臻似乎是笑了一声,收了收手臂,把我抱得更紧。   直到从民政局出来,我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从今天起,我就是别人的妻子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这是我从来没有设想过的事情。其实我还蛮担心以后和何皓臻的相处的,也害怕适应胜任不了新的角色。   “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我问,其实早该去了。   何皓臻一直牵着我的手,他说:“好。然后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然然的状态还算不错,见到我很激动,想要过来抱我,却又怯怯地缩了回去。我见状过去抱了抱她,说:“没关系的。”   马跃群说要下去买水果,被我拦住了,于是他去倒了杯水。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是够糟糕的,家里有点乱,孩子交给婆婆看管了,而他们两个,这半年估计也过得很辛苦。   我有些心疼然然,但还是面带微笑,拉她坐下,说:“然然,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能这个样子,要好起来,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宝宝想想。其实出国前就该来看你的,但是当时也是临时决定,走得匆忙。现在我来看你是想告诉你我结婚了,带着你姐夫来看你了。”   然然听到“结婚”这个词的时候眼里突然就有了光芒,她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何皓臻,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我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所以然然,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我过得很好,希望你也能回到以前那个很好的你。”   马跃群把然然抱在怀里,对我说:“恭喜你,优优,你值得最好的。”   “谢谢你,表妹夫。”何皓臻突然开了口。也不知他谢的是以前马跃群对我的放弃,还是现在对我的祝福。   这么伤感的氛围,我却因为何皓臻的一句“表妹夫”突然想笑,现在听起来和之前真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了,我惩罚似的偷偷掐了掐他的手,何皓臻趁机摸了摸我的手背。   出了然然家,何皓臻还是一直牵着我的手,他还真是喜欢我的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爱不释手”,怎么就这么贴切呢,虽然天很冷,但是我心里还是暖暖的。我对何皓臻说:“相信然然一定会好起来的,因为心结打开了。”   “那你呢?”他停下帮我整了整毛茸茸的帽子和围巾。   “我?我状态不好吗?倒是你,还真是记仇,然然的表姐夫。”我取笑他。   他牵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哪有,我那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我表妹夫呢。不过现在看看他真是配不上你,放眼望去,能配得上你的也就只有我了。”   “那是。你说作为我们的忠实CP粉,姚迎迎知道后会不会高兴得疯掉。”我想象着姚迎迎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所以还是不告诉她了。那么现在,何太太,请问你可以陪我去我要去的地方了吗?”他笑道。   我被“何太太”这个称呼雷到了,不要时不时的吓唬人好吧。但是输人不输阵,我强装镇定,笑道:“好啊,何先生,都听你的。”   “乖……”   “……” ☆、感动   我万万没想到何皓臻带我去的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我本来是想豁出去了,结婚就结婚,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结了婚是要搬出来自己住的,嗯,我们两个人。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就什么都不想了,他完全是按我的喜好装修的,地中海风格,就连一些小物件都独具匠心。我的眼睛一直专注在装修上,任他默默的帮我脱下外套挂好,换上拖鞋。真的是很惊喜很感动,客厅装饰墙上都是我的照片,也有我们两个的。他跟在我后面,给我介绍着他的创意和想法,我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转身抱住了他。   何皓臻说:“优优,从今天起,这就是我们的家了,这个家里满满的都是我对你的爱。”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爱我。”   他扶我直起身子,笑着看着我,这种笑……我还在想,他通常在什么情况下会有这种笑呢,没等我想明白,他便俯身过来。我突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也反应了过来,这种笑就代表他有什么坏主意要欺负我。我后退了一步,被他伸手搂住腰给拉了回来,我一个不稳抓住了他的衣服。他的脸慢慢靠近,我突然晃了神,这样的角度接吻真的是太完美了。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他停住了。我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眼睛眨得很快,不知道他想干嘛。   虽然动作有些……尴尬,但何皓臻笑得优雅,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何太太。”   哦,我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啊,于是我回了一句,“何、何先生。”   “老婆。”他继续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蛊惑着我。   “老……”差点被骗,还好我及时反应过来,及时闭上了嘴。   他笑了,笑得很荡漾,我气结:“何……”没等我说出口他便吻了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撬开了我的牙齿,灼热的舌长驱直入。   我一个腿软,紧紧抱住了他。话说你能不能按步骤来啊?完了完了,我的心要跳出来了,怪不得Sapphire之前用快死掉了来形容呢,一点也不夸张。我还在晃神,突然感觉腰上凉凉的,他的手已经伸了进来。我突然清醒,想推开他,没想到他这么易推倒,一推就倒了。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卧室,重点是他倒在床上,连带着我一起。   天哪,谁来救救我吧。   我还在试图挣扎,内衣搭扣已经被解开,他的手已经移到前面,在我的胸上揉了起来。我的心越跳越快,浑身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何皓臻突然停了下来,声音低沉,叫了声“老婆”。   我喘息着,无力地回了声,“老公。”   “老婆。”他重新吻了过来。   我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好在我的手机解救了我。是我妈打过来的,问我们还顺利吗,晚上记得回家吃饭一起庆祝一下,正好生日也一起过了。我平静了一下,说了声“好”,也不敢多说,怕被我妈听出不正常来。   挂掉电话,我发现何皓臻正在看着我笑,我问:“你总是笑,有什么好笑的?”   “心情好当然要笑,难不成你想看我哭?不过刚刚我笑,是因为……”他顿了顿,“因为我的眼光真的是没错,你确实是看起来瘦瘦的,摸起来肉肉的。”   我刚刚冷静下来的脸又红了,刚刚被他摸过的地方好像要着火一样,我扑过去挠他,愤愤道:“让你耍流氓。”   他很淡定的说:“好。”然后把我压在身下吻了过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好”是什么意思,喂,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吧。我喘息着问:“你不是答应我给我时间去适应吗?”   他的嘴停了下来,手却一直没有停歇。他笑道:“我看你适应得还蛮好的。”   有吗?喂,我怕痒。   不过何皓臻还是挺“仗义”的,说因为傍晚还要回家吃饭,所以不能让我爸妈看出什么来。我后来想想这家伙不是为我着想,是为了他自己吧。   何皓臻说,闹也闹了该谈正事了,于是我们躺在床上盖着棉被纯聊天,其实卧室里暖气充足,我都觉得有点热。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有种安心踏实的感觉,“你说吧,我听着。”   他摩挲着我的手背,“你就没想过如果我没房没车没工作,家也不在这边,你爸妈为什么会答应把你嫁给我?对于我的没房没车没工作家也不在这边,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还真没想过。那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我问。我确实是没想过,对哦,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我就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也没有去说服他们,只是摆出事实,因为这些我都有。”   我猛地抬头,“对哦,你这房子……”   “我辞职是真的,以前我们讨论小丁的事的时候我也说过,关于选择问题,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在这边创办了一个猎头公司,现在都进入正轨了。还有关于房子,是在我对你心动的时候就买了。”他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接着说,“当时就想,反正我也不必顾及我的父母,在这边买房,最坏的结果就是当做投资了。”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心动的?”   “你刚进公司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算熟了以后,有一次回国,一起吃饭,我问他“你说实话,当初是看中我哪一点招我进公司的。”   何皓臻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嗯……一见钟情吧,你的眼睛特别的干净。”   我特别不以为然,“还一见钟情,你以为是相亲啊?是不是我优点太多你都不知从哪说起了?”   “那可不,还真对得起你的名字。”   “老何,我走到今天,真的很感激你。要怎么报答你呢?”   “有你这话就足够了。”   我当时还开玩笑说:“如果我没有心上人我绝对以身相许,如果你看不上我,那我……那就算了。”   “那你觉得我是能看上你还是看不上你呢?”   “都一见钟情了还问些废话,我有男朋友,怎么还要你看上啊?”   他说的一见钟情原来是真的。   我吻了吻他的嘴角,“对不起。”   他摸了摸我的脸,我以为他要说没关系或者是我愿意之类的,没想到他说:“老婆。”   是啊,这两个字虽然现在我还有点适应无能,但是胜过千言万语。   “你交代完了是吧,我还有两件事需要你解释一下。”我坐了起来,俯视他。   “老婆大人请讲。”他装作很正经,也坐了起来。   “你说辞职是真的,那失恋是不是真的?姚迎迎说叶总给你介绍了个女朋友,条件那么差你还接受了。”关于这件事,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笑道:“你吃醋啦?这个吧,首先呢,是发生在你分手之前,所以怎样都无可厚非。其次呢,我眼光一直没变。你都说了,条件那么差,我怎么能看上眼。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老婆大人能配得上我。”   “就是嘛,我也觉得她配不上你,而且你也不至于委屈自己。”该死的姚迎迎假传情报。   “还有呢?”   “还有那条项链本来就是我的,Sapphire说那是你在我住的床下捡的,你为什么才给我?”   “本来你受伤我来看你的时候想给你的,结果被你一下子看穿了。我转念一想,你这么幸福,或许我这辈子就没希望了,不如留个念想。”原来那时候他是这样想的,没等我说什么,他接着说,“你是嫌我拿着你的东西求婚是吧,那好吧。”他说着从床头柜了拿出一枚戒指给我戴在手上,然后吻了吻我的手背。   我看着这枚大了我无名指一圈的钻戒,哭着说:“你是不是买了好久了?我现在都瘦了一圈了。”   他边给我擦着眼泪边说:“没事,还可以调的。”说着就要帮我调戒指。   “不用了。”我搂着他的脖子吻了过去。亓煜说得对,何皓臻喜欢了我这么久,我拒绝他才是对他的不公平。   感动的情绪还在弥漫着,肚子却不应景的叫了起来,早晨因为起得晚,也没好好吃饭,喝了碗粥就出门了,现在也确实到了饿的时候了。   “我饿了。”我眼巴巴的看着何皓臻。   “我也饿了,可是冰箱里只有冷冻的水饺。”也是,他自己一个人住,也不会准备什么,况且他也没打算在这过年。   “那我们回去吧。我妈今天肯定买了好多菜,准备晚上的大餐,先让她给我们做点。”都过了饭点了,他们肯定吃完饭了,所以我们只能预支晚上的食物了。   何皓臻想了想,说:“好吧,不过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他。   “呃,该怎么开口跟他们说你搬过来的事?”   “我什么时候说要搬过来了?”我脸都红了,但还是嘴硬,怎么着也是觉得突然。   何皓臻笑道:“难道要我搬你家去?这样不太好吧?”   他一定是故意的。不过也是,都已经结婚了,我还和爸妈住一起也不太好。   新房离我家不远,我们走路也就二十分钟,何皓臻考虑得可真周全。回去以后,我和我妈在准备晚餐,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旁敲侧击问问搬家的事,可是一直没找着机会。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可以吃饭了。我妈破天荒也要求要喝点酒,还说之前忘了嘱咐我,让我给亓煜打个电话过来吃饭。   亓煜并没有像以前那么积极,而是说:“鲁鲁,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你幸福就好。你要求的事我已经办好,算是给你的新婚礼物。”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心里很是惭愧,“亓煜,对不起。我现在已经放下了,无关的人怎么样我已经不在乎了。可是我现在在乎你,我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会的。还有事,先挂了。”   我收起情绪,回到餐桌,给我妈解释:“亓煜有事过不来。”   “好吧。”我妈举起来酒杯,“那我和你爸先祝你们小两口新婚快乐,永远甜蜜幸福。”   小两口……   正当我被“小两口”这个词弄得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何皓臻开了口:“谢谢爸妈。”   我一口酒呛住了,是我接受得太慢,还是你们进入角色太快啊。   何皓臻拍着我的后背,问我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说:“谢谢爸妈。”    ☆、谢谢   何皓臻给我们都添上酒,说:“这一杯,我敬爸妈,谢谢你们把优优培养得这么优秀,谢谢你们把优优交给我。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像过去这几年一样,不,比以前还要好。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是我要相携到老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呵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和伤害。”   我泪眼朦胧中看到我爸妈也有些动容,何皓臻左手握着我的手,右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爸说:“虽然你们现在已经领证了,但毕竟没有办婚礼,所以在婚礼前优优还是在家住比较好。”   没想到这个问题是我爸先开的口,既然开口了何皓臻也不能有异议。果然,他说:“爸,妈,从小我父母离异,后来各自组建了家庭,我的成长中也没有太多长辈的提点。还好现在有了你们,我听你们的。”   我也听我爸妈的话,可是婚礼,我没想过要办。“爸,妈,关于婚礼,我希望你们可以听我的。我不想办婚礼。”我爸妈疑惑地看着我,连何皓臻都不敢相信。我接着说,“何皓臻的父母有各自的家庭,工作忙,离这边也远,他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表弟在这边,以后我们有时间去看看他的家人就好。所以我想我们一家人吃个饭就好,就不用大张旗鼓了。是,我是个女孩子,以前也幻想过种种美好的婚礼。可以现在,我不是个小孩子了,我不在乎房子是什么样子,婚礼是什么样子,我只在乎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对的,那就足够了。”   我爸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妈说:“那明天去买点喜糖给亲戚朋友分分,让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免得被人说闲话。”   何皓臻眼眶微红,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吃完饭何皓臻和我一起去我的房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带几件衣服就够了,反正过两天过年还是要回来。他坐在我床上看着我忙忙碌碌的往行李箱里放东西,说:“你要去河北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看着你忙活着打包,那时候……”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及时打断了他,才不要回忆那时候的事呢。   他偏偏不听,“那时候你……”   我气急,又把“那个什么东西”丢了过去。他也没躲,“那个什么东西”特别准的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笑道:“对,就是这样,怪不得你不让我说,原来是想重演一遍。”   “何皓臻你太不要脸了。”我扑过去咬他的脖子。   他顺势倒下搂住了我,说:“看吧,我就说你就知道窝里横。”   我不服气,“我就窝里横怎么了?”   “那今天晚上回去我就给你搭一个窝,让你随便横。”他说得暧昧,然后过来吻我。   我一偏头,他吻在了我滚烫的脸上。我一边掐他一边说:“我才不跟你回去呢。”   “真的吗?我不介意你在这里横。”说话间,手已经伸进我的衣服里。   我浑身一颤,靠,挠痒算什么英雄好汉。不过虽然是这么想,嘴上却忍不住求饶,“我回、回、回……”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乖。”   临走前,我妈给我们打包了好多菜,还把她闲来无事包的馄饨给我们带上,如此,我们即便是不出门这些都能够吃到过年了。   路上我还跟何皓臻提议说明天一早一起去跑步,他说看情况。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怎么还要看情况呢?”   “我怕你反悔。”   我怎么会反悔,我这么多年坚持跑步多有毅力呀。   回到家,我在收拾东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何皓臻从后面抱住了我。“你对工作有什么打算?”   关于工作,我也不是没想过,“等过了年就开始找。”   “我是做人事的,我给你分析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我疑惑,转头看他,他接着说,“你现在是已婚人士了,但是没有孩子,所以用人单位肯定会考虑你上班没多久就要休产假这个问题,这样会给人家耽误工作的,即便你再能干,用人单位也不愿意用你。”   我一想也是,他说得是有道理的。“所以,那我怎么办?”   “我建议你生完孩子再去找工作,这样会抢手许多。”他说得很正经。   “也是,可是……”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说来说去,你……”   “我爱你。”   好了,本来还在想怎么跟他说谁睡主卧谁睡次卧呢,这下好了,一起“窝里横”吧。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意识里只记得他一波猛过一波的攻势,我无力的求饶,以及在他的要求下喊着他的名字,说着我爱你。早上醒来,发现眼前是一具□□的身体,先是吓了一跳,后来想起了昨晚的事,突然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是何皓臻,不是别人。我动了动,发现浑身酸痛,脸又开始发烫,于是向他那边挪了挪,脸贴着他的胸膛。   何皓臻应该是早醒了,可能是怕吵醒我便一直没动。因为他说话很清明,并不像是睡意朦胧。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糟了,八点了,我们还要去跑步呢。”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起床都困难,更不用说跑步了。他昨晚就想好了,怪不得他说怕我反悔呢。哼!我气得在他的胸膛咬了一口,听到他“咝”的一声,我得意极了。但是还没等我得意够,他就说:“好啊,这是你惹我的。”   于是……   我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放过!   我们真的是靠我妈打包的食物过完了这几天,直到年三十才出的门。   亓煜说要回老家看看,所以今年就不来过年了。因为亓煜不在,所以我们这个年过得没有往年闹腾,就是一家人吃个年夜饭,看看春晚,然后就睡了。这么没有意思的活动,何皓臻却很开心,因为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其乐融融的吃过一顿团圆饭了。   我窝在他的怀里,安慰道:“以后我们每年都会这样,等以后我们有了宝宝,家里会更热闹的。”   “嗯。我觉得好幸运,认识了你,爱上了你,娶了你。谢谢你选择了我。”何皓臻从小就没了家,他其实内心特别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才有这番感慨吧。我其实听着也蛮感动的,也心疼以前的他,可是没等我说什么,就被后面的话浇得透心凉。“我们领证的那天你说你心里还有他,那现在呢?”   现在……好像,自从何皓臻来到我身边以后就再也没有想过。怪不得人家说忘不掉旧爱是因为时间不够久或者新欢不够好,看来我的新欢是足够好啊。我抬头看他,“你说谢谢我选择了你,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的坚持。老公。”   何皓臻没再说什么,而是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过了初二,我妈说让我们去黄越昶家拜个年,顺便送上喜糖。自从相识以后,我们两家关系就不错,我出国的这半年,他妈妈还经常来看我妈,安慰她开导她。从这一点来讲,我也确实应该表示我的感谢。可是,黄越昶……   最终我还是去了。   他们家里很热闹,乌泱泱一群人,大概是他兄弟又是闺蜜什么的吧。   “叔叔阿姨过年好。”我拉着何皓臻一起给他们拜年。   黄妈妈见到我很高兴,不住地打量我,“好,都好。看到你这个样子,阿姨也就放心了。”   黄越昶问我:“你不是去北京了吗?放几天假?”   我有些惭愧,“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没有去北京,却把北京的帅哥拐了回来。”说着举起手把戒指给大家看,然后递上喜糖,“我结婚了。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   何皓臻点头致意,黄越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群中有人说了句,“黄老师,我们先走了,还要去杨老师那里呢。”   黄越昶他爸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屋子里空了下来。原来那些都是他爸的学生。   徐新颖招呼我们坐下,“距离上次采访你,真的是隔了好久了。”   “可不是嘛。你们现在任务重吗?”   “还好,倒是你,都瘦了。”   我笑笑,“也没什么,可能是国外的饭菜不太合口味吧。”   “你出国了?”黄越昶问。   我点了点头,不敢看他,毕竟算是我利用了他。   这时门铃响了,黄叔叔示意我们不要动,“我来吧,应该是小睿回来了。”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一个女声,说:“黄老,还是你好。杨老师啊,每次见面都要翻旧账。”   黄叔叔声音里充满了慈爱,“就是,这个老杨太过分了,我们小兮都要生了,还这么惹我们小兮生气,真是太不懂事了。”   看到人过来,我和何皓臻都站了起来。这大概就是黄越昶那笔烂账吧。   黄叔叔让我们坐,我刚想坐,却看到何皓臻和那个有些腼腆的男人相视而笑。不会这么巧认识吧。他俩拥抱了一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黄越昶问:“苏睿,什么情况,你们认识?”   那个叫苏睿的男人解释道:“这是我姑妈家的表哥。”   这个世界还真是巧,本来还想请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弟吃饭呢,现在看来,人家要生孩子也未必有空。   不用过多介绍,现在的形势和关系也一目了然了。何皓臻和苏睿聊起了天,黄越昶则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我去了阳台。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却还是等着他开口。   “那天你故意让我去机场送你,然后你知道我会把这个信息告诉靖峰是不是?”   “是。”   “那现在呢?你希望我告诉他你现在的情况吗?”黄越昶又问。   “无所谓了。反正我都已经结婚了。”确实是无所谓了。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下,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他看着客厅里的大家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于是收了收情绪,“他在为着你而努力,而你却已经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老黄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可能只看到了表象,却不知道原因。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吧。再说了,他的努力我不知道,我曾经的艰难他也不会知道。我们两个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现在挺幸福的,希望他也可以好好的,有着无可限量的前途。”我看着客厅里和别人聊着天的何皓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刚回到客厅,小兮就问我:“嫂子,你和我大师兄也有一腿啊?”   “小兮!”在场的除了我和何皓臻,大家异口同声。   小兮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   “叔叔阿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我拉着何皓臻起身告辞。   “在这吃饭吧,一家人一起热闹。”黄妈妈说。   “不了,确实还有事,改天再来拜访。”   门还没关上,就听到小兮说:“你表哥好帅哦。”   我和何皓臻相视而笑。 ☆、真爱   何皓臻牵着我的手下了楼,却一直没有说话。我问:“你就不想知道黄越昶找我谈什么吗?”   “根据来之前你交代的背景推测,应该能猜得差不多,所以,我不是很想知道这种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事情。”   我看着他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太傲娇。”   “不,我骄傲。”他说着在我嘴上啄了一下,“老婆大人,接下来去哪?”   “回家。”   “哪个家?”   “当然是我们自己的家啦。不过回去之前是不得去超市买点粮食储备?”   “OK,我们先回去开车。”   以前亓煜也陪我逛过超市,但是就是那种纯粹劳动力的感觉。但现在就是有那种两个人过日子的幸福感,嗯,很幸福。   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回到家顾不得收拾,我们两个就瘫在沙发上休息。   我问何皓臻:“你记不记得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和同学抬着东西,我在你们后面,你被我雷到,东西都摔地上了。”   他调整了姿势,把我搂在怀里,“其实那不是第一次。”   我噌的坐了起来,“何皓臻,你能不能少点套路,当时你跟我说第一次见面是取钱那次,后来你又告诉我是抬东西那次,现在你又告诉我还有,你是欺负我记忆力差是吗?”   他拉着我又回到了刚才的姿势,“不是你记忆力差,而是一旦你认识了某个人之后,生活中会经常碰到他。我第一次见你是你刚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你就给我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后来就好像经常能看到你。毕业工作以后,我没事就去学校溜达,偶尔也会看见你。”   我抬头看他,嬉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追我呀?”   “有啊。”他刚刚眼里的光彩好像暗淡了许多,“但是我看到你和亓煜在一起,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我又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你老实招,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是不是都是图谋不轨?”   “那是肯定啊。”他说的坦坦荡荡。   “那如果最终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懂这种感觉。”他有一瞬间的沉闷,但很快一扫而光,“不过还好,你终归是我的,而且永远都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只是你的执念呢,因为得不到而一直耿耿于怀。”我问。   没想到何皓臻云淡风轻的说:“或许是吧。反正我得到了就是赢了。”   我竭力控制自己想要流出的眼泪,原来一切不过是他求而不得的执念,我却傻傻的当了真。   何皓臻见我不说话才意识到我当了真,于是急忙坐起来抱着我,“优优,你是不是以为我傻,连自己内心的情感都分不清楚。我如果真的是因为求而不得,追到你就好啊,为什么要用婚姻来束缚呢?放心,我对你的感情一如既往。”   靠!竟然敢戏弄我!隔着衣服,我狠狠的咬向他的胸口。听到他的抽痛,我突然就想起了婚后第一个早晨……呜,求放过!   我们两个一起在古城待过好几天,在国外待过两天,可是那时候毕竟关系不一样,所以肯定和情侣一起旅游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何皓臻说反正我也没工作,他也不用上班,所以可以一起出去感受一下,一尝我的夙愿。我懂,我们要先去北京看他爸和叶总,然后去河北送喜糖,然后去看他妈妈,然后再去看他外婆和舅舅,这样就横跨了大半个中国。   “我们不去北京,也不去河北,直接先去看我妈妈。然后看完外婆以后我们就接着南下,再一路向东转回来。”   “可是北京还有姚迎迎啊。”至少要跟这孩子说说,送个喜糖吧,毕竟她是我们的忠实CP粉。   何皓臻脸上的不适一闪而过,“不用了,她不在北京了。”   “哦,那等什么时候再联系再告诉她吧。”   “不过关于旅行我还要安排一下,需要过些日子才能时间。”   “那正好啊,现在还是有点冷。”要春暖花开才是好时候。   吃完晚饭我们在讨论明天要做什么,我们商量好如果想不出来,那就牵手去海边散步。最终我还是想好了去处。   “你带我去你的公司看看吧,作为老板娘,我也应该有所了解的。”   “这个就算了吧,公司一共五六个人,现在还都没上班,你去看个空壳子有什么用?”他说得心虚。   他这一心虚倒让我脑海中灵光一现,“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哼,你要是骗我,我就跟你离婚。”   “你分清先后顺序好不好,连威胁人都不会。明明是你之前不知道我有公司就跟我结婚了,现在这是闹哪一出?”他笑着扯了扯我的脸。   我拨开他的手,然后扯他的脸来报复,“那你为什么心虚,还不让我去?”   “我这不是想等他们来上班了,带你一起吃个饭,都认识一下嘛。”何皓臻解释。   我撇了撇嘴,“谁稀罕。”   “你是老板娘,我当然要昭告天下啦。”看我不领情,他接着说,“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好吧,我把姚迎迎弄来了。等假期结束你们就能见面。”   确实是惊喜,我问:“她还真是你的崇拜者。”   何皓臻敲了敲我的脑袋,“你上大学远离家乡,和一帮高中同学感情淡了,工作又出了国,与一帮大学同学也疏远了,真正交心的朋友就只剩亓煜了。本来还有我,可现在身份也变了。难得你和姚迎迎投缘,我自然得为你留住啊。”   原来是为了我,好感动,可是你说本来还有你现在身份也变了的时候,我怎么嗅到一丝得意的气息呢?哼,不跟你计较。   “那她男朋友呢?你也收了?”我问。   他又敲了敲我的脑袋,“你以为你会比她男朋友重要?是分手了我才找的她。”   “哦。”   “哦?没别的?”他问。   “还需要有什么吗?”我纳闷。   “还需要亓煜呀。你果然不能没有我。找机会找他谈谈吧。”何皓臻没好气的说。   嗯,确实不错。   我笑着看着他,“老公,我想吃水果。”   何皓臻也笑,“老婆,我想吃你。”   “那你吃吧,今天犒劳你的。”   “谢主隆恩!”   “小去去,我小时候很喜欢外婆家里养的一盆花,于是哭着闹着要回家自己养,结果没多久就养死了。那时候我哭得可伤心了。现在我长大了,学会了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问题。如果当时我没有执意要拥有它,或许它会活得更久开得更好,毕竟我外婆懂得怎么照顾它,而且我也会经常看到它,这样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我看着云里雾里的亓煜,接着说,“对花如此,对人其实也一样。”   亓煜了然,问:“所以呢?”   “所以……这个姑娘有些八卦,但绝对是好姑娘,因为也得到了何皓臻的认证。所以需要你帮我□□一下。”我小心翼翼看着他的反应。   亓煜突然笑了,“好啊,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没问题。”要离开的时候,亓煜又说,“鲁鲁,如果是我的话,既然是我喜欢的花,那我会认真学习关于花的各种知识,一定不会让它死掉的。既然爱,就不会轻易放手,除非它自寻短见。”   我的心咯噔一下,然后迅速恢复如常。我冲亓煜笑了笑,“不,要懂得适时放手。你看我,放手才能得到最好的。”   “那是因为你瞎。而我,不瞎。”他不再听我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哼,你才瞎呢。   假期结束以后,姚迎迎先来我家报了个到,嗯,我爸妈家。我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是不是已经对我家熟门熟路,反正至少说明她现在还不知道我和何皓臻已经结婚了。我接到我妈的电话以后就和何皓臻匆匆赶了过去,姚迎迎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简直都要疯了,乱嚷乱跳的,“啊啊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   我把戒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真的,我们结婚了。”   姚迎迎一下子抱住我,“优优,你终于开眼了。太棒了,我现在特别开心,比我自己结婚都高兴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早知今日何不当初呢。”   我转头看了一眼何皓臻,本来是想示意他说说姚迎迎呢,结果发现他一直在看着我笑,宠溺的笑,幸福的笑。我情不自禁,隔空给了他一个飞吻。   何皓臻拉开了姚迎迎,说:“要叙旧的话等我们回来再续,我们还有些关系需要走动,等会找个帅哥先来陪你。”说完拉着我在姚迎迎的“哎哎”声中出了门。   刚下楼我问:“是要给亓煜和姚迎迎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亓煜应该马上会到。”怪不得去我爸妈家之前他还打了个电话呢。   “那我们去哪儿?”   “回家。”   “不是说有些关系需要走动吗?”   “嗯,我们的关系。”   “啊?”   “你刚才撩我。”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于是拉住了匆匆而行的他,踮脚亲上了他的脸颊,“既然已经撩了,也不差这个,不然多亏。”   何皓臻笑着搂着我的腰拉我与他贴近,“如果我在这个时候不做出点什么反应的话是不是太不爷们儿了?”他的唇渐渐靠近,我渐渐后仰,话说这大庭广众的不太好啊。   我求饶,“你一直很爷们儿的,我们回家再说好吧,这被熟人看到不好。”   他似乎考虑了一下,说:“嗯,确实不太好,凭什么给他们看。这样,你乖一点,我报复回来我们就回家。”   “那你回家再报复好不好。”我十分没有骨气的说。   何皓臻笑得更荡漾了,“那可不行,报复这个事儿,拖久了会有利息的。”   因为怕有熟人出来,所以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进一步妥协,“利息就利息,都依你。”   “可是我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外债拖久了,心里不踏实。”   这个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从来不知道让着我。我心一横,闭上了眼睛,“那你快点。”   他轻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我睁开眼,他扶我直起身子,让还在云里雾里的我转身。   我心里一紧,那是厉靖峰啊,他怎么会在这里?半年没见,他比原来憔悴了好多,不过这一身休闲再加上换了发型,倒是年轻了好多,像个大学生。   厉靖峰率先开了口,“喵喵……”   我冲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他看了看何皓臻又看了看我,说:“可以单独谈谈吗?”   我握着何皓臻的手,说:“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必要吧。”   何皓臻捏了捏我的手,说:“没关系,我相信你。先回家等你。”   我点了点头,一直看着何皓臻走远。   厉靖峰问:“你们在一起了?”   看来黄越昶并没有告诉他,所以这是相隔半年他主动来找我。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厉靖峰见我默认,于是说:“我没有说什么做什么,是不想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给你承诺,而且你也需要时间来平复你外婆的事带给你的伤心难过。我以为我们会有这个默契,懂得彼此心里的想法。现在我离开了那个地方,也没有潦倒下去,你说你去北京工作,所以我考上了北京的研究生,所以我来找你了。”   我叹了口气,“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我已经结婚了,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我没有回北京,而是出国了。既然你选择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我祝福你,祝你心想事成。”   厉靖峰听到我结婚时脸色铁青,“不,没有你,我心想的事怎么能成?喵喵,一切还来得及,你不爱他,来得及。”   “不,我爱他。马跃群结婚的时候,他陪在我身边,安慰我开导我;我陷入对你的情的时候,他在我身后,支持我;我回家乡以后,他在远方想着我;现在,他辞去了北京的工作,来这边创业。”是啊,我是爱他的,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却从来都是默默的。   “你那是感动,不是爱。”厉靖峰向前一步抓住了我,“你清醒一些,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大侠,你清醒一些,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我没有结婚,我们也是不可能的,这个心结不是说时间久了就淡化了。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后来想,或许当时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们一起想办法。可是我那时候只想着不要你牵涉其中,怕影响你的仕途。这一切都是天意吧,天意如此。”我吸了吸鼻子,挣脱了他的手,“你说我对何皓臻是感动不是爱,感动和爱只是一步之遥,任何东西和爱都是一步之遥,包括恨,包括我最初对你的那些遐想。我们爱过就够了。之前我只专注于自己的世界,忽视了他,其实在我悲伤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他,这俨然已成为一种依赖。他会让我安心。所以是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转身的时候我还是流泪了,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但却是神交已久,一起经历的那些日子是苦的,也是甜的,是我人生中与众不同难以忘记的两年。   刚进家门,何皓臻就从后面抱住我,密密麻麻的吻了过来,迫不及待的脱我的衣服。刚才的事情,他还是有点小在意吧。   我喘息着,问:“刚刚你可是大度的很……”   他咬了咬我的脖子,“对你,我向来是很小气的,那点利息显然不够用,我要成倍的报复。”   我被咬得发疼,于是反过来咬他,“我又不傻,难道还不会反抗?”   “反抗无效,反抗越大,压迫越大。”   “不公平!”   “好啊,要公平,那我们就算算旧账。”   “呵呵,那还是算了吧。”   “乖……”   据我妈的线报,亓煜和姚迎迎聊的还不错。那啥,我们中午就不回去吃饭了,眼前的“账”一时半会儿也算不完,权当是给他们提供机会了。   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也开始了蜜月之旅。去他外婆家登机之前,何皓臻送给我一束花,同样的勿忘我。   他问:“当时你辞职我去机场送你,你后来有查过那束花吗?”   我惭愧,“没有,亓煜说这是勿忘我,你是想让我不要忘了你。”   何皓臻扯了扯我的脸,把我拥在怀里,“勿忘我的花语是‘真爱’。”   真爱永存。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